。”

郑婵看看范进，又看看四周，“六小姐……今天不会来吧？”

“六妹也不能总往我这里跑，我也不会让她总来。再说你怕她什么，那么个乖巧的丫，一阵风都能吹跑了，你至于怕她？”

郑婵心道，她后的模样你是没看到，却也是个凶悍的。但是嘴上不敢说，只道：“六小姐规矩大，她说过二堂不是来的地方，更不能和大老爷一起吃饭，被看到会被骂的。”

范进拉着她的手，将其拽到身边坐下，又夹了个虾喂给她。“我这衙门轻易没来，就算有来也有关清他们回话，自可躲避。我虽然做了官，也和过去没两样。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其实我们晚上，也可以来二堂，大堂……我做大老爷，你扮个贼怎么样？”

郑婵如何知道这些角色扮演的把戏，只一想想，就羞得满面通红，但还是点道：“只要当家的你喜欢，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喂你吃啊。”

两亲热一阵，门外一声咳嗽，却是张铁臂捧了些状纸进来。范进也不避他，反倒是笑道：“你伤风了？没事咳什么，又不是不曾见过。做好你的差事，别的事少掺和，这些还是告高利放贷的状纸？”

张铁臂笑几声，道：“小的这是羡慕大老爷和郑姨娘分，没别的意思。大老爷英明，这就是那些百姓告违律收债之的状纸。江宁这地方倒是有意思，认识字的多，喜欢告状的也多，要是小家乡那里，这种事一般都是动拳动刀子，没谁耐烦讲道理。”

“所以这里才能繁华。身为地方官，一大任务就是要让治下百姓遇事去找官府，碰到有欺负自己不是拿刀子拼命，而是拿笔写状纸，这样才算是教化。圣说，吾犹也，必也使无讼乎，那是理想世界，眼下达不到。诉讼总比斗殴好，打官司比打架好，所以我要的就是他们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打官司，最好是把我烦得疼，而不是遇到事就去动拳脚。强不能凌弱，大不能欺小，身强力壮者不能比身弱力薄者获得更多好处。等到让老百姓接受有资格动手打的只有官府这个观点，那便是我这官做出些模样了。”

郑婵道：“老爷一定可以做得成，老爷本领最大，做什么都成。”

“会说话，乖了。”

急匆匆逃避开狗粮攻击的张铁臂，对于范进所勾勒的蓝图，从心里实际是不信的。倒不是说对范进的能力有怀疑，而是他跑过江湖，知世道艰难。就以当下的放债来说，这些虽然违反了大明律一本一利原则，可是所有放债的基本没谁遵循这个原则，法不责众，难以监管。

再者即使是严格管控，上元县也就能控制自己的地盘，不能管到别家去。放债的只需要躲到江宁县，自己这就无可奈何。何况能做这生意的，多半都有背景。范进这样除了得罪一堆以外，看不到任何好处，也收不到什么实效。

总归还是年轻啊，把事看得太简单了，碰过几次钉子，就知道江湖险恶了。张铁臂如是想着，但考虑到自己如果回到东厂，依旧是做无名小卒，还是跟范进比较有前途，所以不希望其完蛋，还是得找个机会提醒他，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下去。

如是想着，回了班房，与一捕快公做例行公事的寒暄客气，皮笑不笑的打招呼闲谈。过了时间不长，范志高从里面出来，吩咐道：“太爷让余捕张捕二位到二堂回话。”

余得水与张铁臂两满腹狐疑地走到二堂，郑婵已经离开了，范进脸上唇印自也擦得净，一副正襟危坐的严肃模样，高声吩咐道：“本官这里有一张传票，到杨府将高利放贷，殴伤命嫌犯两名杨武，杨冲两传来衙门问话，你们二位，谁走这一趟！”

“不知是哪个杨府？”

“杨宝财的杨府。”

余得水抢先一步道：“下役是江宁老熟知舆，张捕快新到，万事不恰，此事还是下役来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