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语，张梦姑却大方地一笑，“夫说的极是，张四端送我来，便是要我服侍范老爷的。我吃了他家那么多年的饭，总要做点什么。就当我是服从张家命令好了，范老爷也只当我是个歌姬侍，就像方才对暖雪一样，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不用吩咐自己向卧室走去，走到门又回看了一眼梅如玉和三娘子，露出了她那仙子似地微笑：“辛苦二位了。范老爷，良宵苦短，莫负光。妾身还等着听你的谋划呢。”

虽然同是子，对这个又很有些嫉妒，可是看着她的笑容，梅如玉依旧呆了呆，主动上前拉起范进道：“都到这一步了，就不必再装模作样。我请老爷喝酒那晚，你可比现在爽利多了。”

“怎么？你倒是愿意我去别那里？”

“我怕只是觉得她比你家大娘子和气，如果她做大的，我想也许大家子都会舒服一些。”说话之间，梅如玉已经将范进拉到卧室门，搀扶着他走进去。三娘子看着范进的背影，一双桃花眼内两潭秋水转动，心内暗自嘀咕：这小丫忒不会做，难道多请两个做客，就能吃光你家的羊羔？

夜风寂寥。

一首歌谣在轻轻吟唱，这是一曲广东地方的小调。梁盼弟哼着曲子，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身旁子低声道：“这是你自己弄哭自己的，不要怪在我这个大娘子上。否则的话，退思一准和我打饥荒。你是他的心，谁也摘不得，我若是惹了你，他一准要跟我发火。”

梁盼弟看着身旁的张舜卿，颇有些觉得自作自受。本来是想让林海珊收拾她一顿，没想到开发了她某个特殊癖好。加上范进不在身边，两个就每天在一起彼此慰籍。虽然都是子，不算对不起进仔，再说广东一带受福建影响大，于磨镜算是先驱不当回事。可是总觉得有些古怪，如果自己当初不想看她出丑，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了。

当然这也有个好处，就是她不用担心被张舜卿卖掉或是做主送。事实上王家有两位子弟已经对梁盼弟产生兴趣，托了眷出来要，然后被张舜卿软中带硬的拒绝了。王崇古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处置了几个，就没再敢打这些范家仆的主意。

如今两的关系比过去有所好转，但是也远远称不上姐妹。或者于张舜卿而言，这个世界上能成为她朋友的实在太少了。过去是同少，成亲后又不与异朋友，就只剩了范进这一个床下知己枕上夫妻。他不在，这个就寂寞了。

只不过寂寞的又何止她一个？梁盼弟道：“我没有怪你，只是在想他。我一直在想，如果不让他中了举以后我就让他留下来，不去考进士，我们现在过得应该很开心。我们一起做生意，子过得不会太艰难，也不用分开那么远。”

张舜卿道：“我也想过，如果不让他来山西，就是留在京师也很好啊。有爹爹关照，给他个闲散差事，也不愁生计。不过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过河卒子只能向前，如今我们没有退路，只能一路朝前闯。后分离可能会很多，我们都得学着适应。”

梁盼弟无语，类似的话范进对她也说过，这两倒真是……梁盼弟心里略有些泛酸。她不在意范进娶其他为妻，因为自己本来就不可能成为他的娘子，但是这个妻子居然成了他的知己，她就有点难以接受。他的世界里，应该只有自己才对，为什么她能走进去？这不公平！

张舜卿不知梁盼弟心思，在旁继续道：“说不定此时他怀里也抱着个美正在快活呢。张家对付他，必然会用美计，就是不知道那美比你如何？”

“老珠黄，是个就比我好了。”梁盼弟哼了一声，“你一点都不为他担心的？”

“他是我的相公，我当然担心。但他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的本事。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算计了，他又怎么做我的知己，做我的夫君？”张舜卿自信地一笑，“张家对他用计，他也在对张家用计。我相信这一局，赢的只会是我们。”

梁盼弟听得越发迷糊，市井出身的子，见识格局终究只限于她的一番天地。于范进的想法已经越来越不明白，事也越来越超出她能理解的范畴，或许未来自己将变成个无用之，除了侍寝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就连侍寝都有年轻貌美的子，自己终将变成一个管家，变成他的三姐……

梁盼弟的心里越发觉得苦，望着月亮不住流泪。张舜卿在旁笑了笑：“好了，不用哭哭啼啼了，这次回京，我给你个名分。”

同时，蒲州张家老宅之内。张四维命连夜送回的书信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张允龄看着送信回来的老仆吩咐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跟任何提起。”

“老明白，可是大爷那还等着回复……”

“我会给他写个回信，你跑这一趟辛苦，好好休息几天，送信的事我会另外安排。”安抚着老仆，张允龄来到桌前，眨眼之间已经完成回信。烛光下，“开弓没有回箭”七个大字赫然目。笔力雄浑，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