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后事，但一一应允了去。

以老监正的功劳，天师府三代之内，都应受到大凉朝廷的隆眷，既然如此，让天师府成为道家之尊又如何？

自己本就曾赐牌匾“天下道尊”。

老监正忽然脸色一振，“来了。”

点点。

没有起身。

仿佛来的不是一位圣，而只是大凉的臣子一般，云淡风轻的很。

然而只是她而已。

实际上此刻整个大内如临大敌。

大内皇宫里所有禁军刀剑出鞘，钦天监供奉在余禁的率领下，全部等候在钦天监外，剑房四剑，闫擎、青衫秀才和另外一剑已被派往西边战线，唯一的一柄剑是一位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难得凝重的坐在一处亭台里。

难得的佩了剑。

剑意冲云霄。

老爷子是闫擎的师父，剑房最强之剑，其剑道修为远在青衫秀才之上。

内侍左都知薛盛唐，手持铁弓站老爷子身旁。

手持铁工。

桌子上放着三枚螺旋铁箭。

镰房未被派出去的镰子，如雨点一般遍布大内暗影里。

至于赵房之中储养异的异房是否也倾巢而出，不得而知，反正整个大内皇宫无形之中散发出的气势，飞鸟不渡。

静等圣。

然而不能阻清风。

帝面前桌子上那几本书，噼里啪啦中被清风翻过。

墨巨侠为止，清风先到。

蹙眉。

作为君王，若是被阵阵的清风翻书也便罢了，然而这是墨巨侠所生之清风，这无疑是一种僭越，自然不喜。

蹙眉间，被翻开的几本书，如被看不见的大手，倏然翻回去。

清风再吹。

书纹丝不动，如铁铸。

老监正挑了挑眉，笑了。

如此，我就算死去，也该放心这个被自己当做儿一样守护的千古子。

墨巨侠从清风里出来，看着那位身着彩衣的。

亦看着佩剑的少年圣。

一时无言。

片刻后，墨巨侠终于弯腰行礼：“陛下有礼。”

儒家圣当然得讲理。

不巧的是，儒家确实有尊天地君亲师的说法，君王在列，所以墨巨侠纵然是圣，也依然得对帝行礼。

帝坐在那里，安然受了一礼后，才不徐不缓的说道：“圣所来何事？”

墨巨侠没有立即回答，先笑了一声：“这是陛下的待客之礼？”

此刻大内皇宫杀意涛涛。

其中又有一柄剑和一张弓让墨巨侠很是在意，这两联手，再加上老监正张正常，以及某位高手，真可杀自己这个儒家圣。

帝笑了笑，“圣不打招呼自来，岂是为客之礼。”

墨巨侠也知理亏，不想再在这上面和帝争执，也知道自己很可能说不过这位千古子，于是笑道：“此来仅一事耳。”

摆手，“不可能。”

先前墨巨侠圣，所宣之言，天下闻之。

亦闻之。

而且作为君王，听说过无数主张，她也是这世间对墨巨侠那一番主张理解最快的，不得不说，墨巨侠这一番主张确实可称圣。

不输范文正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然而……

不可能。

大凉天下，在今时局势下，谁也无法做到这位圣的非攻兼主张。

自己纵是千古帝，也不行。

墨巨侠哦了一声，负手在身后，腰间长剑轻轻颤抖。

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怎的，想讲道理，却发现没处可讲道理，于是你这位儒家圣，想用剑来和朕讲道理，如果这样，我笃定你会更失望。”

我乃大凉君王。

何惧圣。

墨巨侠笑了一声，“其实我也是一名剑客。”

颔首，“又如何？”

旋即补了一句，“这就是你这位圣所谓的兼，原来所谓的兼世，并不包括我这个帝？”

这话很犀利。

墨巨侠无言以对……怎么反驳都是错。

如果承认，那么兼之说自然成了空话，没有兼，何来非攻。

和若是不承认，那自己有何理由对帝出剑？

得意的笑了，很有些小儿得逞了小心思的娇俏，顿如春风生而山花灿烂的熏香美意，哪怕是圣墨巨侠，看见那娇俏如少的笑意，也忍不住叹气。

都说王妃苏苏是妖。

殊不知，这大凉天下，真正的妖这位章国的帝啊。

终究是圣。

也没让墨巨侠下不来台，随着这一笑后，下马威已经足够，于是温和说道：“圣之学说，非攻兼，朕亦悦之。”

收敛笑意，“想来这亦是盛世之举。”

墨巨侠哦了一声，“那陛下为何不愿收兵？”

好整以暇的抬起左手，翘起五指，右手好整以暇的挑着先前因为端盏而留下的一丝丝淡淡尘埃，依然是不徐不缓的说话。

帝威拿捏得恰到好处。

既能让墨巨侠感受到帝威，又不会让墨巨侠感到不适。

“不是朕不愿意收兵，是这天下万民不愿意守收兵，是这盛世数十年后的锦绣山河不愿意让朕收兵，须知一点，不攻何来非攻。”

墨巨侠懂了。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主张才是道，但又不得不承认，帝说的也有道理。

……

……

蜀中锦官城，黑衣文独坐院子。

今夜不眠。

自墨家矩子成圣，大凉再现一位圣后，黑衣文就支开了青衣唐诗，连赵长衣的到来，也被他婉拒，今夜不眠，不见客。

他在等。

等一个可以决定天下大势的会晤。

黑衣文那张从没有过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确定和对事无法掌控的空虚感。

如果超脱自己的意外，那么今夜会有一场惨战。

杀圣之战！

……

……

广南东路惠州境内的罗浮山上，有青牛甩尾，惬意的翻山。

牧童坐于牛背上。

牧童眼里，只看天下不看事。

身有紫气。

拍了拍青年，说那位读书的门下真是才多啊，当年就有七十二弟子，现在又有两位圣在大凉，让我都有些羡慕。

可惜，儒家呐终究是嘴皮子上的道理，还比不得那位兵家之祖来得洒脱。

这圣啊，也得在千古子那吃瘪。

圣也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