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下来，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句宋词你得去。

宋词不解。

冠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不去，李汝鱼会有死在青衣唐诗剑下的危险，你是世间除了黑衣文之外，最了解唐诗的剑的。”

顿了下，又道：“何况还有方流年。”

宋词悚然惊心。

已经预感到蜀中这一次大战，只怕会是公孙止水的黑白双剑对上方流年的黑白双剑，同门两姐妹的剑道之争。

以及自己的剑和唐诗的剑。

但自己打不过唐诗啊。

实际上，这个天下，能赢唐诗的真不多，她可是黑衣文……嗯，曾经也是自己的恩师，唐诗是黑衣文最为依仗的个武力。

……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蜀中，历朝皆被誉为天府之国，大燕历朝的时候，蜀中与外界的通极其不便，所以百里春香才有先安天下后定蜀中的策略。

到大凉太祖定国之后，大力发展官道，这才使得蜀中不像大燕朝时与世隔绝。

只不过当年修蜀中官道时，死在那些群山之中的民夫，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这使得一生主宰江山的大凉太祖留下了一个污点。

然而功过后评。

直到数十年后，世才知道太祖宁愿死伤无数也要修建蜀中官道的初衷。

官道大通，蜀中不再是独立为主的王国。

若是没有这些官道，蜀中就是又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大理，中央集权对于蜀中而言就是笑话——而这成为了历史。

所以这一次的平定蜀中，才如此顺利。

蜀中西军，死伤过半，投降、被俘者甚多，李平阳、柴韶这等千古名将，亦在这一场大战中黯然离场，不复当年风流。

这是战争的残酷。

任你天骄盖世，到来面对千军万马，终究是胜王败寇。

李平阳和柴韶这对夫妻其实已经很惊艳，只是不巧的是，他们的对手是苏晚成、安美芹、周江东、君子旗之流。

更不幸的是，他们遇见了前，一位千古杰。

西楚霸王！

失败便是注定的事。

所以他们死了。

这并不是他们兵道太弱，也不是赵长衣的过错，只因对手实在强大得没有道理可言，大器晚成的苏晚成、无双儒将安美芹，城如吃饭睡觉的君子旗，无声无响却总能化腐朽为的周江东。

再加上西楚霸王。

这个阵容，谁来都得饮恨。

是以锦官城那座新建的不久尚散发出油漆和木纹芳香的王宫里，穿了一身便服的赵长衣并没有怨天尤。

他只是有些不甘，仅此而已。

如今的锦官城，已是四面楚歌——不，应该是王宫，已是四面楚歌。

锦官城已。

天策和太平两支大军，已将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之，不是西楚霸王，也不是苏晚成和周江东，更不是安美芹，而是率领一万穿云军的君子旗，袭了锦官城。

君子旗城之后，并没有贪功。

率领穿云军在锦官城内铁骑纵横一通，绞杀了数千西军士卒后，穿城而过，其后便是西楚霸王项羽率领的大军，借着机会强势城巷战。

西军几乎全军覆灭。

项羽这位将，没有贪功，并不命令士卒王宫，仅是将王宫重重围住——他似乎很享受赵长衣此刻四面楚歌的感觉。

但赵长衣知道，项羽不王宫，是因为他不想而已。

赵长衣还知道最重要的一点，就算项羽了王宫，以他的武力，加上安美芹，也许能杀不了自己，但这不是帝本意。

项羽在等一个。

李汝鱼。

蜀中之，其实说到底，还是起于李汝鱼。

如果不是李汝鱼被帝强行从自己手中夺过去，自己也不会心生怨恨，从而怀疑帝对自己的态度，最后反了大凉。

说到底，自己输在了格多疑这一点。

如果自己相信帝。

继续蛰伏，等赵愭和王琨彻底死在北方之后，自己将顶替赵祯如今的位置。

然而没有如果。

自己不相信帝，亦不相信所有。

所以，既然是起于李汝鱼，那么应当终于李汝鱼。

蜀中最后一战，是自己和李汝鱼之间的战争。

还有一点：帝需要这一战，让李汝鱼树立权威，如此，李汝鱼才能真正被她培养成大凉天下的帝之剑。

初定规矩，得让帝之剑立威于天下。

如此，将来才可兼国。

想到此，赵长衣看着不远处的黑衣文，以及黑衣文身畔那位佩剑子，落寞的叹道：“其实你早就预料到蜀中会败？”

世都以为黑衣文离开了蜀中。

其实不然。

他确实离开了蜀中半个月，只是去晋州见了一下那位霍姓武将，然后回到蜀中后，从那座小院子搬进了王宫。

黑衣文那双什么也看不见的漂亮眸子里，难得的露出一丝自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赵长衣哦了一声。

黑衣文叹道：“早些年在我的推算之中，帝纵然有苏晚成、安美芹和周江东之流，但也绝对不足以两面平叛，毕竟王琨和赵愭并不是得虚名之辈。”

赵长衣叹气，“你没料到，岳单会真的被开封岳家的‘岳’字困住，成为大凉的又一个‘岳平川’，你没料到，帝还隐藏着一位西楚霸王？”

黑衣文点又摇，“西楚霸王的出现，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料到岳单的两面三刀，在有杀独孤鹫满府的前提之下，依然会倒向大凉，更没料到的是，本是岳平川留给岳单的，却是帝的终极后手之一。”

西楚霸王项羽这位将现世。

蜀中并非不可一战。

然而帝不止这一位后手，还有晋州那位霍姓武将。

那坐镇晋州，彻底断了赵长衣和王琨联手的可能——别看霍姓武将如今在天下没有丝毫声名，但只有黑衣文和帝知道，这位霍姓武将何其重要。

只要给那位武将十万大军，别说蜀中，就是开封，他也可以一并平叛！

霍姓武将，本是封狼居胥之。

当黑衣文知道帝不仅有西楚霸王，还有霍姓武将，而在这两之外，尚有一位真正的兵道仙时，黑衣文就知晓，蜀中大势已去。

只怕开封也凶多吉少。

赵长衣苦笑，旋即一脸正色，“当年你以蜀中弹丸之地，些许，便能六出祁山，打得我老曹家痛不欲生，是何等的天纵之资，然而这一次，蜀中西军十数万，更有无数，为何反而守不住蜀中，是李平阳、柴韶之流无能，还是你这条卧龙不复当年才智？”

黑衣文闻言，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绪，充满了自嘲：“你以为我是那条卧龙？”

赵长衣反问：“不是吗？”

黑衣文摇，“我若是那条多智近乎妖的卧龙，纵然是西楚霸王项羽，也不得蜀中，更进不了锦官城。”

赵长衣一脸失望，“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