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知道自己错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是被几个巨毁掉的——直到她被母捏在了手指间。

又尖、又长，望不到尽的白脸上，颧骨上两块肌高高地隆起来，挤得母眼睛都成了细细的弧形。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裹着浓浓的腥味，在空中卷起一湿热的风。

有一瞬间，林三酒还以为自己会被万钧之力碾成一颗碎葡萄；然而这只巨大的、近千米高的母，却似乎对他们满怀着慈，极轻极轻地将他们从半空中“拾”了起来。

随后她弯下腰，像是刮鼻屎一样，用食指的指甲把二刮了下去，让他们直直掉蚂蚁之城——在这个过程中，林三酒浑身僵直得像一截死木，只剩下眼珠还能转。她和礼包两个像是瘫痪了，被完全剥夺了行动能力。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力”？

地上的石板迅速接近了视野，终于迎面拍了上来；林三酒猛地眼前一黑，全身骨被砸得摇摇晃晃，好像马上要碎了似的。

不等一声呻|吟出，脚步声就已经从四周包围了上来。烟尘渐渐地落了下去，露出了一张张沉重迟滞、麻木疲惫的脸——脸一张接一张地凑近了，好像没有穷尽，很快就填满了视野，像一片片蘑菇一样，挤挤挨挨，面无表。

乍一眼看上去，他们几乎长得都一个样子，连年纪五官都很难分清。

常年被风沙侵染，每一张脸的皮肤都成了土黄色，松弛疲倦地从骨上垂下来，好像每个都老得快死了。当四五个稍微壮实一点儿的男分开群，走上来抬起了林三酒和礼包时，她这才意识到，这些中年纪最大的，可能不过也才三四十岁。

随着视野被抬高了，林三酒眼睛一转，发现刚才母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消失得与来时一样毫无征兆——只有直耸云的岩山，突兀地立在大地上，顶端几乎挨着了浓浓白雾。

林三酒不由想起了那根缩回白雾中的手指。

“诶，”从一双手上方忽然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嗓音：“原来这个是啊？”

另一个抬的男也应声了，声音同样又又沙：“真、真的啊！回去，通知殿司！”

围成一圈的群里，立即有使劲清着嗓子应了一声，随即脚步咚咚地跑远了——这儿的每个，声音都沙哑得让听了难受，好像他们每一天都撕扯着喉咙，吼了嗓子。

……她是又怎么了？

林三酒心下发沉，眼珠子都转得疼了，也只能看见天空中的一片白雾，以及抬着她那的下和鼻孔；她的视野随着步伐，起起落落了好半天，终于停了下来。

母也不知道对他们动了什么手脚，过去了近三十分钟，二还是一动也不能动；从体感来判断，他们好像是在一路下坡。就这样僵直着不知被抬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二又被放在了地上。

“把他们扶起来，”一个之前从没听过的声音，忽然在顶不远处吩咐了一声。这嗓子不哑，却像是用两根骨互相摩擦着出声似的：“……哪一个是？”

说话间，有将林三酒二的上半身扶了起来，靠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这一下，他们总算是能够看清楚了——只是林三酒目光还没来得及转上一圈，就见身边一个男一边将礼包往前推了推，一边应道：“这个是。”

“嗯，”刚才的声音摩擦着问，“那这一个呢？”

随着问话声，林三酒抬起了眼睛。

……站在她面前十几步远的，是一个浑身发青、根毛全无的堕落种。这只堕落种披着一件袍子，好像被挖空了身体，两只眼球坐在枯萎的眼窝中；原本是嘴唇的地方，已经得皱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幽幽的。

这只被称为“殿司”的堕落种身后，站着更庞大的一群群，虽然也有几个堕落种，但更多的还是活；他们也同之前的一样皮肤褐黄，形容憔悴，没有一个的布料和堕落种身上的袍子一样完整——在他们身后，一圈又一圈的环道盘绕着升了上去，如同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罗马斗兽场观众席，只不过每一环都缀满了孔，被当成了民居。看起来，他们此时应该正呆在蚂蚁之城的底部。

“我看这个应该也是，”堕落种走近了几步，眼球向下一翻，扯动了额上的皮。也不知为什么，这句话顿时激起了一片嗡嗡的杂音。

它打量了林三酒两眼，忽然伸开了两只长长的、枯枝一样的手臂：“……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异教徒了，我认为她们的洗礼应该暂时延后。”

“殿司，”一个抬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男，立刻轻声问道，“留着异教徒而不让她们受洗，会不会太危险了？毕竟她们身上的光很快就会……”

光，是指这种让不能动的效果么？

堕落种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笑，让它的面皮朝两边扯开了，露出了裂的细长缝隙。

“这一定是母给我们降下的考验，”那双眼球转了一下，“在光消失之前，我自然会做出决定。”

这句话一说，所有灰土脸、瘦骨嶙峋的们，都同一时间低下了，嘴里喃喃地、含糊地念诵了一段什么话。

至少那个受洗，是暂时不会发生了……

林三酒一颗心刚微微地落了下来，随着这只堕落种往旁边挪开了几步，又猛地一提。

……它一走开，后方的群就清楚地落了她的视野里——这儿也有，而且为数不少；在她们枯蓬的发底下，一双双眼睛像是钢笔甩出来的墨团，毫无半丝采。

最惊的，是几乎每一个——不管她们年纪看上去有多大，身边是不是还牵着小孩，她们的肚子都高高地鼓涨着，朝前伸着，拉得整个好像都要变形了；庞大的球体和她们细伶伶的身躯一比，好像随时都能把她们坠得摔倒在地。

林三酒只看了一眼，刚瞥见一个白发苍苍、一脸皱纹的瘦孕，胃里顿时忍不住一阵紧缩，垂下了眼。

她很想转瞧瞧季山青，但偏偏身子仍然一动也不能动。她两只拳僵硬地垂在腿边，目前拳里还是空的——她必须得仔细想好，叫出什么物品来，才能够在丝毫动弹不得的况下，带上礼包一起脱身。

堕落种点点，眼球都仿佛随时能滚落下来；它转过身，一挥手：“送去庙。”

从林三酒的身后，顿时又探出来了两双手，将她抬了起来。随着堕落种话音一落，群顿时如羊一样散开了；露出了他们身后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

楼梯一边站立着一具母的雕像，每一具都有一高，活脱脱是将母缩小了比例后，依原样雕刻出来的；雕像的眼珠朝下，当林三酒被抬着走下楼梯的时候，身上就像是黏上了母微笑的目光，叫她起了几层皮疙瘩。

当她和礼包都被重重地扔在了庙的地上时，从前方昏暗的空间里，忽然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含糊声音——林三酒忍着鼻子的酸痛，使劲抬起眼睛，影影绰绰地分辨出了远处另一个伏在地板上的形。

血腥气犹如实质一样，漫进了她的鼻腔里。随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一只只独属于堕落种的脚，从二身边走了过去。

“……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受洗了哦，”一只堕落种的声音从身后黏黏糊糊地响了起来，“那可是我们自己抓到的进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