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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飞白在cq上欲言又止，近期两的聊天中，程燃能感觉到谢飞白的不同，他现在家里谢候明和张薇都常不在家，所以就是他姥姥住过来看管他，遇到忤逆的事也不多说话，等谢候明回家来一并算总账，谢飞白苦不堪言，偏偏对他那个唠叨姥姥轻不得重不得，甚至有时候根本不敢对她稍有违逆，倒不是怕谢候明，从小到大都是谢候明揍过来的，谢飞白对他撩起裤子就要踢几脚各种招式套路知之甚详，所谓见招挨招已经习惯了，多数都能做到拳在身上挨，心驰俗务外的厚皮菜境界。

但千万不要以为他姥姥就是个唠叨小老太，作为云南大学退休教授的老太曾经是西南联大的学生，遗憾的是只在理学院读了两年专科，而且也是四四级的小师妹，但那时也已经见过很多高川仰止的老学长老学姐，不过这个每次联大校友会都会专程飞一趟和在世的老校友们聚会的老太，却从来不把那群如今大部分都名声震耳或者在行政级别上高不可攀的老同学挂在嘴边，平时唠叨的也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只有逢年过节远在京城或者各地乃至于海外打过来的电话对面的问候，才显出她的不同来。

有时谢飞白也会有模有样跟程燃讨论商业，聊游戏史话，争论一些观点，物理概念，甚至还能讨论一下习题，很难说他怎么就从当年那个张闭脏话连篇满脸戾气的样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两以往流还算正常，但这回他的遮掩倒是引起程燃的兴趣，再三究之下，谢飞白才说明，原来那天从天行道馆回家路上，路过西北中学，好像看到个熟悉的，以前初中部欺负过的，后面转学就不知去处了，没想到对方转到了蓉城。

程燃问你怎么欺负的。谢飞白则是说具体也记不得了，大概也就是当时觉得对方显得很清高，有时候看到他们那一帮结伴而行，就总是觉得看他们很不屑，他们了些什么坏事，对方撞见了就总是义正言辞，好像站在道理的一方就得理不饶，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看这个怎么都不顺眼，认为他假清高，道貌岸然，特别一次谢飞白去警告一个喜欢说闲话的生，其实也没怎么着，只是谢飞白名吓，那的一见面就哭了，结果那男的挺身而出，以为他在欺负孩，记得当时气不打一处来的谢飞白脆直接把怒气发在了这个出鸟身上，最后是把对方回力鞋扔进了污水渠，那小子大概也是真的体会到强权既是公理，后面也在不敢面对他们“挺身而出”，但偏越是这么畏缩，谢飞白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就越是得寸进尺，后来那学生就转学了。

“你这的是……什么七八糟的事啊……”程燃也是无语，“那既然遇上了，就去道个歉吧。”

“道……歉？”谢飞白在另一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应，“怎么可能！”

之后就下了线。

看着像黑白，但其实在程燃这里显示着隐身状态的谢飞白。知道其实他的那番话，未必没在谢飞白这里有半点的落地生根。

天行道馆，边城路，洗面街，西北中学。

倒得临近毕业的最后三个月，谢飞白所在学校的出勤率也在直线降低，逃课更是谢飞白的家常便饭，经常来天行道馆，也经常下午走一截路，到西北中学这边，已经见到了那个几次。

像是有些刺，就在那里。谢飞白后面还听说了很多事，那个叫做赵桁的男生，其实严格来说不是他们走的，他爸当时是山海一位工程师，那个年代，工程师就是别眼里的知识分子，有地位，体面，时常以持身秉正教导他自己儿子，恰好赵桁也是成绩好，在片区远近闻名，都说家庭教育优秀，结果后面赵桁父亲出轨了，就在他初中那一年，闹到了单位上，身败名裂，他爸服了过量安眠药，真心求死，没抢救过来。他妈一个带着他转学了。

谢飞白是上高中的那年，从对方以前单位的一个学生那里知道了全貌。

现在又见到了那个男生。

好像和当年没有太大的变化，有一天谢飞白还看到他走过去跟自然的开玩笑打着招呼。

他也不知道他会这么来找对方是为什么，但好像是在窥探着，心底好像还有那么一些可以说是忧惧的事物，但看着对方这样无变化的平常，好像扰的那部分心绪，才稍得平静。

此时想到程燃的评价就恼火。

“你才七八糟。”谢飞白把烟一扔，向前。刚走过胡同，旁边就突然蹿出来，有什么力道作用在了自己腰眼子上，但其实冲力和气势都不大，谢飞白先愣了一下，不过就那么鬼使差的，他没有如以往打架那样应激反应的第一时间调整，向旁边趔趄了两步，过来的又一脚踹背上，才把他高大的身体蹬倒在地。

面前的是当年的那个男生和身边三两个同学模样的，一边喊着“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谢飞白想站起来，不过动作和反应都比平时要迟缓，对方冲上来，形成合围的势，踢踹，从身边空隙挤过来出脚。

这里属于市井，一些个路过的站住了，有大妈，有些背着手逛街的中年，但都是事不关己的旁观。

谢飞白重心不稳，对方不断踢踹想把他打趴在地上，但哪怕是身体失去平衡，他都会用手支在地上，不倒下去，这引起了对方的拗气，下手更重，谢飞白手掌磨得血模糊。

他学过散打，更是经历很多实战，最主要是皮糙厚，其实在这种场合比起他以前遇到过的同类景，除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然之外，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对方不断朝着他身上招呼过来，有的还助力腾跃起来往他上踹，但谢飞白始终就是半坐在地上，没有倒下去，他用手护着，隔着空隙看赵桁，对方也在看着他。

那是仇恨的眼睛。

对方拎着一根木棍子过来了，是那种木工棍，长条方形，厚实，四边都是棱角，到他面前，问还记得我不，还记得我不？

谢飞白说对不起，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凶狠的眼里混合着复杂，但又被周围的谩骂声所趁，随后谢飞白就感觉脑壳一嗡，左眼皮忽然暗了，痛感让他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对方又在他身上落了几棍子，随后棍子丢在了地上，撤走了。

过了好一会，谢飞白从地上站起来，周围的其实都看着，但没想到报警，也不怪他们冷漠，这种事其实在中学周边经常发生，今天见了血比较吓，但还是没要逾越生活固定的界限，报警给自己自找麻烦。只是那学生此时看上去模样有些惨淡，此时额的血漫过左眼打湿了胸，身上一塌糊涂。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心疯了，抬起还在笑。

“就知道他不靠谱……”

可是啊，难过的事不是被挨了一顿，而是当年那个虽然自己说着假清高，但其实暗暗服气着的，现在却有了当年他的眼，变成了曾经他的样子。

有的事，看上去好像是再也无法弥补了。

但是，对方举起棍子的迟疑，冲淡了凶狠的挣扎，又真的……绝无可能吗？

他没有还手，自己不是打不过他们，所以，那个赵桁是知道的吧，他又说了那句对不起，虽然上还是挨了那么一下，离脑震就差那么一点点，大约没伤到骨，对方后来落在他身上分明收了力……所以，对方只是拉不下面子，他已经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了。

谢飞白很有一种打不死的骄傲模样，所以，他的这个歉意，对方是收到了，并且领会了吧。

他觉得在程燃面前，牛大发了。

啊哈，自己真他妈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