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韩的形如何？”谢用之房舍内依旧亮着灯火，矮几上油灯货火苗吞吐摇曳，把房间照得气森森，如同闹鬼凶宅。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谢用之面色沉如铁，在这昏暗的灯火下看去也像极了刚从地府一路逃

出的恶鬼。他对面的谢三虽然平素与其相善，可是看着谢用之这副模样依旧心惊跳，额上满是汗珠。他咽了水，才开回答：“还是那副样子，不死不活的，姓徐的若是这两还不来，就只好等着给他收尸。什么乡党袍泽？我看都是糊弄的鬼话，这年月大家都顾着自己命，谁肯为旁送死？他此番出使加上自己只得四，还有一个被我们擒了。区区三既无战马又无长兵，如何敢来自寻死路？依我看，徐乐不是逃回长安搬兵，

就是去江都出使，这姓韩的死活他才不管！咱养着这也没什么用，还要防着他伤逃脱，不如一刀杀了省事。把他的首级给主家，多少也算有个待。”

谢用之看看谢三，并没像以往一样开骂或是起身殴击，反倒是听他还有什么话说。这一反应也给谢三壮了胆，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现如今咱的对不光是徐乐，还有个飞仙。要我说这两相比，咱们更该防备着飞仙沈光。那成名比徐乐还早，一身手段厉害的吓，听说背后生一对翼能在天上飞。当在辽东的时候，从十几丈高的云梯上摔下来，结果张开翅膀飞了几个来回落地，身上未曾受半点损伤，反倒是吓死了几个敌手。这手段谁比得了？咱们纵有再

多埋伏，也防不住他从天上飞过来杀。再说这厮手下还有水师马，若是点起大队官军杀上鹦鹉洲，咱们就算全军覆没也抵挡不住。”

“那按着你的心思，该当如何？”“自然是走为上计！”谢三壮壮胆子，“把姓韩的杀了，拿着他的脑袋去见主公，多少也有个待。咱手上还有五牙战船，只要铁了心突围，官兵水师也挡不住咱们。飞仙本领再大，总不至于飞到船上去追杀。只要避过这次的风，等到唐国公大军一到，我等便带着战船归顺。到时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卖命，都算是为主公立功也能给自己

搏个前程。不管怎样都好过留在此地，万一这一阵把家底赔进去，后主公又靠什么重振家业？”

谢用之看看谢三皱眉不语，却也并未发作。依他往脾，有说出这等言语，他早已大发雷霆。不是大骂就是挥拳打过去，若是发了脾气拔刀杀都有可能。

可是现在形不容其胡发作，不得不强压着怒火认真思忖谢三言语，否则这一掌下去打得未必是谢三，更有可能是整支马，乃至谢家的前途。沈光带兵前来的消息鹦鹉洲上已然传开，与徐乐不同，沈光年岁不大不过名声早著。不管是侠少还是官场，都知道飞仙的赫赫威名，也没几个敢招惹他。就算是这些

谢家部曲，也知道此艺业惊不易对付。本来此被大业天子当作贴身护卫不离左右，不管本领再怎么厉害，也和水旱两路绿林豪杰无关。却不曾想此番大业天子竟然把他派出来对付这支马，也难怪谢家家主

得知消息后如此惊慌，不顾一切命令收兵。正如谢三所说，这支马关系着谢家未来能否重振家业，如果为沈光所诛灭，再想重振乌衣谢家声望怕是难如登天。诛杀徐乐一行对谢家而言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并非雪

中送炭，固然可以结好贵他论功行赏时有所助益，但总归要自己有本钱，才有资格在江山易鼎之后分一杯羹。世家门阀固然看重家名声望，可是更注重实力，世中尤其如此。李家以军汉起家，如今能称为北地世家之首，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谢家名声多响亮，祖上又如何遮奢

，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根本就没资格参与分润，贵也不会为谢家说话。为了结好李家贵，谢家家主可以拼着损失一些手截杀徐乐一行。但前提是必须保住这支马不失，一旦这艘五牙战船以及部下面临生死存亡危机，不管是李家贵还

是谢书方的请求都无从顾及。沈光此番带兵出征，就是奔着这支马而来。谢家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在最后时刻把事探明白，及时通报消息。若是再迟一步，真让两军在水上遭遇，即便谢家有五

牙战船在手，只怕也难以讨得好去。倒不是说沈光的本领当真如此厉害，让谢家这最后一支善战部曲无力招架。至少在谢用之看来，单纯从战力上看，自家马未尝不能颉颃。毕竟沈光以武艺成名，带兵打仗的本事如何，并没多少知道。打仗毕竟不是比武，再怎么勇猛的战将也不可能一军。再说水战不同于陆战，自己有五牙舟在手，部下又惯于纵舟船。真要是放

开手脚厮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真正导致这支马不能与官兵战的关键，并非战力而是心。说到底就是谢家衰败的厉害，不光维持不住家名，也维持不住部下。哪怕是为了保住本钱，主公不惜出血本供养仅存的部曲，依旧难以为继。这支马做水匪的时间太

长，纵然自己努力让他们保持着部曲模样和真正水贼有所分别，可还是难免染上贼。欺软怕硬贪生怕死，这些盗贼的，让这支马不敢打硬仗。徐乐一行只有四，且乘坐商船，他们自然敢动手攻击。沈光威名在外，又带着千军万马而来，他们便不

敢与其放对。未曾战心里先就认定自己不敌，这仗不用打已经输了一多半。即便退到鹦鹉洲，众的心依旧不安定。这几之所以心惶惶乃至错传警讯借巡哨偷溜，归根到底就是大家从心里怕了沈光和他带领的官军。对于谢家部曲而言，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谢用之心里明白，这支马虽然号称谢家锐借水寇身份掩饰，实际已经越来越像盗贼／若是再这么下去，过个一年半载，自己怕是也没法控制他们，

家主更是白费力气。就像现在一样，表面上是谢三出劝自己，背后则是其他领授意，借这个机会试探也是摊牌。李鞋几本来只是傀儡，在军中地位不高。可是这两已经有对其拉拢示好攀扯结，其用心自然不难想象。为部曲时，这些匪类没什么用处。可若是后当真落，李鞋这些可以指点门路。结他们便是准备真的去当水寇，所谓去

找家主云云只是托词，目的就是为了撺掇自己逃跑。只要五牙船开出鹦鹉洲，下面的去处就不好说。从杖责误传警讯的谢蛟开始，军心便开始浮动。那些不想打硬仗的领部下，开始把自己当成敌，不管是对待韩约还是巡哨上的怠惰，都是给自己施压。纵然现在以雷

霆手段斩杀谢三，其他也会继续生甚至借机把事态扩大。这样一来不管结果如何，谢家这支马都注定保不住。谢用之没读过书不知道理，只知道自己既为领，就得保证这支马不散。哪怕心里明知道徐乐肯定会来此救，自己的陷阱也足以猎杀这无敌将，这时候也只能被迫妥

协。他点点：“你说得有道理，这韩大简直像是老虎，这一路上伤了咱们三个弟兄，按说早就该砍了他的脑袋。只不过要留着他对付徐乐，所以才留他到现在。现如今出了这等变数，留

他也没用了，就按你说的办，砍了他的脑袋带走。”

“那咱们撤兵这事？”“明天一早就办，半天的时间收拾家当也足够了。有那些绢再加上这几年的积蓄，足够我们在外面躲一阵子，飞仙既是杨广的亲信，不可能总待在外面不回。只要他回了

江都，这里依旧是咱的天下！”

谢三面露喜色，不住替手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