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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笥岛的沙滩上，恶虎寨的一匪徒在花戎的带领下摆起香案，祭奠亡灵。

三三两两的岛民从山间探探脑观看，在海边转身遥望，一个个表木讷，心里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满江红隐藏在树林里凝视片刻，叹息一声，迈步西行。

满满两船物资分完毕，大船的船体被拆得稀烂，连一颗铁钉、一块甲板都不剩下，防止岛上的后扬帆出海。小船完好无损，留待他同如歌、花戎、水月、追命离开。出的子就定在明天，已经昭告全岛。

只是，水月怎么也不肯走。

听如歌讲，她不忍心丢下林四娘。但满江红知道除此之外，里面还有更沉的原因。

冰灵说过，水月是孤儿，由族内抚养长大，没有什么至亲。她本天之骄，是龙族圣的有力竞争者，可丹田被废境界大跌，在岛上度过半年多屈辱时光，回去后怎么面对宗族？更何况，“姐姐”如歌的故事是话，她才萌芽的则是妄想，一个彻彻尾的笑话，怎么不倍受打击，心灰意冷！

满江红把从紫府淘来的晶莹鹅卵石奉上，她也只微微仰面，低低道一声谢谢，并不像以前欢天喜地，咋咋呼呼大叫“姐夫”。

他不再劝慰，唯希望光如水，可以冲刷心底霾。她年龄尚小，武功高强，智清醒，留在这里带领众躲避末世浩劫，也挺好。

反正，自己以后还是要回来的。

他没有告诉，龙族的传族长帝释天，你敬的龙天爷爷，就埋在这个岛东山峰的石堆下。

玉笥岛东西两端被满江红列为禁地，不许岛民靠近。其实，就算没有这一条禁令，岛民们也不会自讨没趣，从白起时代就如此了。岛东边有万蛇谷，瘴气弥漫，岛西边时不时响起晴天霹雳，谁敢去？

今天的祭奠仪式，按理应该由满江红主持。可他在岛民眼中俨然成为“仙”了，怎么好抛露面祭奠凡？只好请花戎代劳。

李铁大哥，摇晃招魂铃的老道长，还有那些无辜的……愿你们的灵魂早安息。

被小爷踢进大海的几个，也爬上岸分点香火抢点纸钱吧。不过，如果你们投胎以后伤天害理的事儿，被小爷撞到还是不会客气。

真善美的白起小和尚，你丫肯定不喜欢香火纸钱，拿不拿。你丫最后自简直吓死宝宝，差一点熔穿地心，填好多沙土才把窟窿堵上。你丫到底是下阿鼻地狱还是投胎了呢，也不托个梦捎个信。你丫说彼岸再见，难道指另一度时空里我们会重逢？

越往西去，岩石愈多，树木愈稀疏，渐渐没有了路径。

满江红身子一晃便出现在一二十米外，借助石木遮挡行迹。不是瞬移，胜似瞬移。几公里曲折艰难的路程，岛民攀爬要花大半天，他只用了一柱香工夫就来到一堵悬崖下。

赭红色的崖壁，富含铁质，地势又高，不招惹雷击才怪。

他抬仰望，只见堪堪一百多米高的悬崖顶端矗立着一棵二十多米高的凤凰木，片叶不存，树枝焦黑如，庞大的树被雷霆劈成两半，倾斜探出悬崖外。仿佛一个魁梧的黑被击倒前向天空举起双臂，出愤怒的诅咒。

满江红驻足张望了一阵子，额枕在右小臂抵在崖壁上，久久不动弹。

他不惧千年凤凰木成，也不怕悬崖崩塌树砸下，可见到这一副痛苦挣扎的焦黑躯壳，心黯淡，有点堵得慌。

所谓屋及乌，大抵如此。

因为他知道，绿萼的本体也是凤凰花。

她在这片海域失踪，如果没有香消玉殒，没有返回鹰嘴崖，上岛的可能非常大。那么找到这棵被雷霆击毙的凤凰木栖息，几乎成为必然。

明明知道此花非彼花，他心里总存着渺茫的希望，生怕落空。

尤其在进自己灵魂处之后，老震告诉，在太虚幻境吃下的那颗丹丸令他魂稳固，后来海上漂流时才抵抗住了蛟龙的攻击。那是一颗丹，木灵在花初开时以蜜露为引，以少心思密密层层包裹，以数百年的魂酝酿呵护。当绿萼送出丹后，便意味着她对那个有独钟，一生永不相负。

嗯……啊！

小满哥听了之后，欢喜织着忧愁，大如斗。

他曾呵斥过她，恼火过她。她却没心没肺，毫无保留，亦无所求。

令何以堪！

那一在老震的指引下，他见识到了自己幽暗的内心。

灵魂契约很简单，满江红需要抢在天魔临世前送老震去天界找本尊，老震则负责一路上壮大他的实力，并且开出了好几张支票，进天宫如何如何，登临天界后又如何如何。

他理解老震急切回归本体的感受，如一滴水要回归碧海，一朵云要回归蓝天。

就算没有灵魂契约，谁对天界不好，不向往？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他变成了一辆载客的汽车。

可是老震的实力和吹牛皮水平不成正比，说好的金光大道，说好的在间横着走，在契约签订后居然被他赖掉了。

老震施展通震慑南海派后，磨叽了好半天才教满江红制作魂之箭。被追问有无其它法术，答曰，木有。

气得小满哥卷起袖子要揍。

空心大老倌自觉羞惭，连称攒了一千年的压箱底本钱都用光了，得好好睡一觉，等到小满哥接近天宫时才醒。

灵魂契约附带了一个条件，满江红不可以在离开间之前探访太虚幻境或者伊塔圣城。

老震解释道，主命令他护佑琼华，虽然五百年的时间期限早过去，可指令并未撤销。形有点像系统内置程序，指令一旦被激就会获得最高权限，自动运行。如果琼华绿萼以保护太虚幻境为由叫他留下，根本无法违抗。

通天塔的识跨万里之遥，同他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但他只是一缕残魂，一旦靠近通天塔的本体恐怕凶多吉少，对方绝对不允许自己藏在满江红的脑海。

一旦满江红违背契约，灵魂将失去自我保护，成为一具行尸走，依旧被老震驱使。

可老震违约怎么办？契约里面没有提。

满江红当时急切去救大白，没注意这点。到后来现了，也不觉得多么不能接受。

所谓契约，不过是强者给弱者下达的通知罢了。

待自己强大了，契约自然不能够束缚。

何况天魔临世，去往天界可能是类唯一的求生之路，老震恰恰是一个纯天然的好向导。丫不是伪君子，也不是真小；不是好，也不是坏蛋。尽管牛皮吹得天大，架势端得十足，真要丫杀光罗浮岛，根本力不从心。但丫毕竟具备了一丝，还是有两把刷子。

那天被冲宵子一拳击晕后，满江红的意识被老震带了自己灵魂的处。

他从识海的表层坠落进幽海，抵达混沌至极的潜意识。

那些场景是老震模拟出来方便他的意识理解，内容却无比真实。

那条河真的叫忘川，却不是传说中的冥河，而是每个心中真正的遗忘之河。

河水是逝去的记忆，过往的绪、**、感觉、闪念……曾经感受过的一切，构成了幽暗世界的最底层。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