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中的声音威严而诱惑。

何勇在瑟瑟发抖，他的身体在发抖，那些杀戮的冲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服从和畏惧，就像是野兽对天敌，烙印在身体最处的本能。

他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那一丝残存的理智也在发抖，在如同水般的赤红之中，他看到自己杀死离自己最近的陌生元修，杀死认识二十年的好友，杀死一个接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

手掌沾满鲜血。

他就像旁观者，恐惧地注视着疯狂的杀戮，连续不断的杀戮，那一丝仅存的理智，在杀戮的怒中飘摇，像枯枝一样无力。杀戮后的快感，是如此清晰，是如此令他恐惧。

不……

他只是想死，只是想结束这一切。

红色的血光笼罩着他的世界，血光中有个声音：“机会从来是对胜利者的褒奖。”

机会……

野兽的身体在蠢蠢欲动，最后一丝理智摇摇欲坠，会是什么机会？

“野兽的感觉怎么样？不受控制，本能杀戮，感觉是不是糟糕透顶？想不想掌控一切？掌控你们身体的一切。你们可以重新来过，重新拥有一切，重新掌握一切。你们可以开始心的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重新做。”

“想做吗？”

红光中，那个声音时而缥缈遥远，时而就在耳边。

“想做吗？”

……

“想做吗？”

像回音一样，一遍遍拷问。

何勇最后一丝理智几乎崩溃，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和妻子第一次认识的画面，闪过他牵着孩子蹒跚学步的画面，闪过他挡住血兽的画面，他还记得看到家毫发未损时，内心的突然安定。

不是什么都可以重新来过，因为不是什么都可以放弃。

“不……”

野兽的低吼异常清晰。

田宽有些意外：“真是遗憾。”

血藤倏地绷直，刺野兽的后脑，野兽身体一僵，赤红的眼眸光泽褪去。血藤抽出，野兽尸体摔倒在地，爬满浓密毛发的脸庞说不出的安详。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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