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的眼眸。

那对明黄琥珀般的透亮眼眸一动不动，如有魔力一样，将他死死锁在视野里。

小滑同样颤抖着，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到达北地之前，泰尔斯设想过所有可能面对的况：国王、大公、贵族、士兵、平民……甚至魔能师和血族，乃至于像埃达一样的所谓灵，思考过在各种场合下，要如何做出相应的反应。

当他唯独没有想到过眼前的境况。

一巨龙？

开什么玩笑！

泰尔斯盯着巨龙似乎带着意的目光，不禁皮发麻。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好歹给点反应啊。

光看着，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时，小滑带着颤音的话，幽幽传来：

“赤翼……苍焰……”

小滑猛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颤巍巍地道：

“那是……”

“克若蕾希丝陛下！”

泰尔斯猛地一颤！

他的嘴张开到最大，不可置信地回过。

“天……”泰尔斯结结地道：“天空王后？”

小滑抖得像筛子一样，却带着莫名的兴奋，拉着他肯定地道：“对……对……”

“埃克斯特的……”

“第一王后陛下！”

泰尔斯只觉得有些发晕。

他做了好几个呼吸，才重新转过，仰起到最高。

他看向那对明黄色的巨大眼眸——里面的纯黑瞳仁给以巨大的压迫感。

看向那位失踪长达六百多年的传巨龙。

泰尔斯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了些许，望向远处的天空之崖，望向上面的耐卡茹雕像。

那个瞬间，泰尔斯望着巨龙的庞大身躯，又看看天空之崖。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她——天空王后为何要离开埃克斯特，不再回来了：

如果天空之崖真的是天空王后的行宫……

泰尔斯在心底里怒吼道：

那以她的体积，根本就住不下嘛！

这帮耐卡茹的不肖子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对不对？

就在此时，巨龙从鼻子里粗粗地呼出一气。

“轰！”

巨大的气流掠过小小的地面，将泰尔斯和小滑刮得东倒西歪！

泰尔斯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只见巨龙的颅略略偏转，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个瞬间，她的眼似乎有些玩味，又似乎有些不耐烦。

泰尔斯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想到一件事，捅了捅身后的小滑。

“喂，”泰尔斯一边望着巨龙似乎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一边惴惴不安地低声道：“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

“觐见天空王后，有一套专门的礼仪？”

小滑一愣，随即倒吸一凉气。

“对，我刚刚忘记了，”小孩脸带惊慌，一点也不敢抬看向那巨龙，只听她怯怯地道：“巨龙厌恶无礼与不敬！”

泰尔斯心中了然，他猛地扯了扯小滑的衣袖。

“怎么做？”他咬着牙问道：“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小滑回过来，连忙开。

于是乎，在巨龙的注视下，两个小孩滑稽地随着小滑的教诲，开始行礼。

“首先，我，我们要单，单膝跪下……”

小滑结结地道，但随着话越来越多，她的叙述也越来越顺遂。

他们跪在地上。

“要跪右膝！”小滑严厉地纠正道：“跪左膝是古代北地婚礼时，新婚丈夫和妻子结誓的时候用的！”

第二王子连忙乖乖换腿，动作有些笨拙和拖沓。

“然后，像古帝国军仪和骑士册封礼一样，右手捏拳抵胸，”小滑的话语越来越流畅，似乎忘记了对巨龙的恐惧：“左手要自然垂落。”

泰尔斯脆不听小滑的话了，他看着对方的动作，也连忙照做。

“恭敬地低下……至少三秒……”

巨龙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只有鼻孔里呼出的气息带起阵阵微风，提醒他们眼前的存在。

“然后，我们一个一个，恭谨地报上全名……”

小滑颤巍巍地道：“伟大的天空王后，克若蕾希丝陛下……”

“我是……”

“我是……”

泰尔斯皱着眉：他发现，小滑突然卡住了。

小滑似乎有些慌，她语无伦次地道：“我是……那个……那个……”

泰尔斯心中一动，他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连忙用手肘捅了孩一下，低声道：“塞尔玛！”

小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开道：“我是塞尔玛……”

小滑微微一颤，似乎不习惯这个名字。

不。

泰尔斯默默地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等她说到下一个名字时，甚至开始带上了哭腔。

“塞尔玛·阿莱克斯……”只听小滑地声音开始变调。

她低垂的脸上开始落下泪水。

“阿莱克斯……”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语一顿，泫然欲泣。

巨龙的眼皮微微收紧。

她盯着小滑的眼变得有些凌厉。

泰尔斯咬了咬牙。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上小滑的左手手腕。

小滑微微一颤。

她转过，看了泰尔斯一眼。

泰尔斯微微点，回了一个坚定的鼓励眼。

小滑咽了一下喉咙，似乎找回了一点勇气，她重新摆好姿势，用依然结颤抖，却好歹不再卡壳的话道：

“我是塞尔玛·阿莱克斯……苏里尔……沃尔顿……”

“来自龙霄城……”

“有幸……有幸获得……获得觐见您的殊荣。”

小滑终于说完了话，她大大地喘气，上冒着冷汗，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泰尔斯松了一气。

然后，第二王子吸了一气，有样学样地低下颅，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平稳最恭敬的语气，平静地道：

“伟大的天空王后，克若蕾希丝陛下。”

“我是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来自永星城。”

“有幸获得觐见您的殊荣。”

说完话，泰尔斯也松了一气。

“然后呢？”他低着，又捅了捅身边的孩。

这次，小滑的回答很简单：“等。”

于是他们静静地跪地等待。

不敢出声，不敢抬，不敢动弹。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

耳边只有寒风呼啸与火焰响。

终于，泰尔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微微地抬起。

小滑看见了他的动作，吓得小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