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魔法皇……”

“他不可能是双皇的学生——你也看到她们瞬间双双叩门，在本态不顾一切大打出手的样子，”虚空里的陌生似乎知道要问什么，只听他继续道：“自B和埃罗尔在凯旋之都同归寂静之后，她们多少年没有这样失态和狼狈过了？”

戴斗笠的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几分钟后，她淡淡地道：“你在怀疑，那个新也许根本就没有引导者？”

“毕竟，仍然有地方留存着三大魔法塔的残篇——能帮助他成为魔能师，是么？”

对她的猜测，虚空里的拜访者予以肯定的回应：

“当然。”

“直到三塔的高层，联合了帝国和教会出面涉之前……”

“当年‘天才双子星’在万法之座的演讲足足有三十六场，作为演讲集的《魔能引论》不知道被再版了多少次，还不算那些没法统计的手抄本和笔记。”

“即便净世计划那样的灾难，也没法把它们全部毁灭。”

“那个新，他很有可能是匹‘独狼’，就像汲徕那样。”

“我相信，激进者、温和者，血棘，黑兰，甚至汲徕，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特别是像L那样的，哪怕掀翻整个世界，也要找到他。”

“一旦他们表现出异常，很快，落、曦、皓月、冥夜，乃至世界诸国和地狱七君都会发现不对。”

“如果他们永远找不到他，或者其中一方找到他，那也罢了……”

“但如果有两方或者两方以上，同时发现了他……”

戴斗笠的看着海天之的那一线，轻轻抓紧手上的渔网。

“我需要你的帮助，芙莱兰，我需要你来锁定他的位置，”虚空来客认真地道：“如果你真的如我所想，不愿看到这个世界变得更糟。”

海和鸥鸟的声音替着传来。

戴斗笠的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长叹一气，淡淡道：“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的嗓音怀疑地道：“以你的能力，任何叩门的一瞬间都会被锁定，不是么。”

缓缓点点：“对，当他叩门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在夙夜。”

虚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微的雀跃：

“这是个好消息，夙夜有三件武装，但都集中在麒麟圣都……坏消息是，离血棘也很近……”

可就在此时，说出第二个地名：

“还有终结海。”

的嗓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顿了一下，发出疑问：

“什么？”

“他叩门的时候，也在终结海。”平稳地解释道。

“怎么可能？”虚空里的拜访者有些不敢相信：“从夙夜到终结海……”

然而斗笠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下自顾自地道：

“大荒漠。”

“暮幽林。”

海与天的背景下，她在码上一边修渔网，一边继续开，一个个地名从嘴里蹦出来：“还有魁古尔冰川，鸦啼城，星辰泽地，北里原，跃马平原，英魂堡，魔鬼海、龙霄城……”

戴斗笠的手上微微一颤，不经意间编坏了一处网结。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稳重的严肃意味：

“我感觉到的还不止这些地方！”

“他在叩门的那个瞬间，就像是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进本态。”

“所以，我找不到他。”

她伸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斗笠：“恐怕双皇也是一样。”

又一次，虚空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重新看着自己手上的渔网，缓缓摇：“我们没法锁定他的位置。”

又一个花打来，码上的陷了沉默。

“所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虚空里的声音颇有些空。

抬起，扶了扶自己的斗笠。

“不一定，”她缓缓开：“他能叩门，说明他已经是一个成型的魔能师了。”

“他可能没有引导者，也对自己的力量欠缺了解，”淡淡地道：“从怪谈到传说——留意各地不同寻常的消息吧，欠缺经验的他终有一天会露的。”

“这么说，”的嗓音传来：“我们只能依靠这些来寻找他？”

戴斗笠的没有说话。

一个稍大的打来，花溅上她的麻布衣裙。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虚空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沮丧，只听他试探着问道：“托罗斯——他对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带斗笠的手上微微一顿。

一只海鸥飞过一个，无功而返的它只能继续飞回自己的巢。

“我怎么知道。”

慢慢地说。

“但他毕竟是你的引导者，”虚空来客继续道：“就像麦金塔是我的引导者。”

“那你就应该跟我一样清楚，撒格尔，”戴斗笠的缓缓地道，话语里显示出一轻蔑：

“从第二次内战开始……”

“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事？”

————

东大陆，一处不知名的海边渔村。

冬正悬挂中天，在少数海鸥的嘶叫声中，一群因常年出海而晒得皮肤黝黑的渔民，坐着近海捕鱼的专用小型帆船归来，在简陋的海边码靠岸。

他们带着可怜的渔获上了岸，相互嗟叹着又一个难过的冬天。

同样靠海吃饭，但跟不远处的镇上甚至几十里外的城里，那些有资格和资本驭使远洋大帆船捕捞珍稀鱼种，甚至参与猎鲸生意的贵们，或者和管理着晒盐场与海底晦铜开采的官僚相比，他们的冬天是难过的。

冬春季节，连大部分品种的海鸥都要飞往暖海处过冬，近海渔获更是少得过分，根本不足以维持渔民家庭的生计。

是以，许多男在捕捞归岸后，还要继续出发前往别处讨生活——在浅海滩上收集海螺和贝壳，去晒盐场帮工，到镇上的鲸油码苦力，乃至回家腌制鱼等等——以养家糊，而则留在家中带着孩子，靠着修补缝纫，艰难地补贴一点生活。

一个戴着斗笠的，坐在码边的一张小椅上，一边灵活熟练地用粗绳和亚麻绞着手上的渔网，一边与过往的渔民亲热地打着招呼。

“谢谢你，也愿你一天顺遂，”斗笠底下传出一把沉稳朴实的声，听得出已经很有些年纪，却让莫名地安心：“对，我得在春天前把这几张渔网补好——安德烈他们可是等着用呢。”

她熟练地与渔民们拉着家长里短：

“是呢，我们可以拉到市集上去卖……噢，在这里修网？这个啊，你知道——我喜欢晒太阳。”

等渔民们离开后，带着斗笠的重新低下来，将有些垂下的麻布衣袖向上捋了一些，露出不知道是晒还是天生的棕色皮肤，在太阳底下专心修补她膝盖间的渔网。

直到斗笠若有所觉地抬起，望了一眼海边。

一个小打来，在硬木构筑的码上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