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对方义无反顾地冲向血之海的身影。

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关于真正强者的话。

不知为何，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的时候，泰尔斯感觉心安许多。

仿佛恐惧和紧张都被夷平了。

“废物？”

“你还真敢说。”罗曼的话从他的齿缝里透出来，满布恨意。

泰尔斯吸一气，幽幽道：

“你知道，罗曼，我的许多敌们，就像现在的你一样，要么只在意我的身份地位，要么只注意我的属下才。”

“他们觉得除此以外的小王子既没有筹码也没有力量，不过是个提不动剑的弱者，一文不值。”

“但你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罗曼微微眯起眼睛，其中的愤怒却未见消减。

下一刻，“唰”地一声，他手中的短枪瞬间伸长，露出狰狞锋利的枪尖！

泰尔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

稳住，泰尔斯。

稳住。

他只是要打晕我……

而在那之前……

“你所说的筹码与力量，”泰尔斯捏紧拳，着自己开：

“唯有在懂得使用的手里，才真正重要。”

他心中的恐惧慢慢散去，身体的颤抖也消失在感官之外。

“因为重要的不是筹码与力量，”王子轻声道：

“而是使用它们的。”

那一刻，瑞看着他的眼不一样了。

泰尔斯抬起来，目光灼灼有。

直刺怒极生威的传说之翼。

“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男爵阁下。”

面对眼前气势夺的英俊男，少年露出笑容：

“泰尔斯·璨星。”

“我用不着成为国王。”

“也能要你好看。”

时间似乎停止在这一刻。

传说之翼眼中的怒意无以复加。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唯有泰尔斯的心跳声变得无比刺耳。

一秒。

两秒。

第三秒，泰尔斯眼前的枪尖一抖！

有那么一瞬，少年汗毛倒竖，死气沉沉的狱河之罪不受控制地涌起！

他几乎以为，表恐怖的传说之翼就要出枪刺他了。

但是……

几秒后，那截枪尖还是缓慢地、一顿一顿地……

垂了下去。

最终，传说之翼放下了手臂。

他似乎用了一辈子的气力，才做完这个动作。

几秒后，所有的声音这才随着血的回落，回到少年的耳中。

泰尔斯这才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出一气。

感觉像是逃过了一劫。

“你。”

只见罗曼怒极反笑般压下了愤然的绪，缓缓点：

“真的不怕死啊。”

罗曼缓缓地把枪身收回背部。

一边的瑞也松了一气。

“不，不是不怕死。”

看着那截回归原位的枪尖，泰尔斯松下了肩，也露出笑容：

“只是……”

“我相信在荒漠里单枪匹马纵横二十年，面对荒漠的威胁和贵族的排挤，还能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闯出一片名的传说之翼……”

“比废物们要聪明得多。”

罗曼挑起眉。

泰尔斯紧紧地盯着他：

“所以……”

“易完成？”

罗曼没有理会他，而是盯着泰尔斯看了很久。

直到他嘴角微翘。

泰尔斯疑惑地看着他。

出的是，传说之翼转过身，狠狠拍在瑞的肩膀上：

“你不会真的去告密吧？”

一旁的瑞叹了气，无奈地甩开对方的手：

“我很喜欢我的。”

“特别是它还在我肩膀上的时候。”

罗曼冷笑一声。

泰尔斯愣愣地盯着他们，不明所以。

几秒后，传说之翼回过身来：

“孩子，你胆敢拿刃牙营地的归属来威胁我……”

“可你以为，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就真的只是我的意愿吗？”

泰尔斯的表微微一僵。

“常驻刃牙营地的常备军只有不到两千，骑兵不到五百，”罗曼冷哼一声：

“但这次，从西荒到中央领的，驻守外地的常备军全部都被拉来支援了，甚至有不少是备役断龙要塞的换士兵，光是骑兵就超过两千。”

“只为了与西荒本地的征召力量相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传说之翼冷笑道：

“你以为，他们真的只是来接你回家的吗？”

泰尔斯面色一黯。

“我知道。”

少年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悻悻地道：

“一次动员出兵，借着迎接王子的由，试探西荒的实力……”

泰尔斯抬起，远远看着燃烧的营地，痴痴出：

“而一旦找到弱点，就狠狠敲打对方，削弱力量，打击名望，扑灭野心，加强对边陲与荒漠的影响与控制。”

“展示自身强大的同时，把蠢蠢欲动的诸侯们，再次打回服帖的原形。”

泰尔斯先想起了北境的亚伦德家族，又想起之后的龙血，不由得缓缓叹出一气：

“一举多得，毫不费。”

“这确实很符合……”

“他的作风。”

三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明白，明白这事儿有多大，牵扯有多广，就连秘科在其中。”

瑞按了按自己的腰，似有不解：

“那你怎么还这么……鲁莽？”

太阳继续高升，荒漠开始从昏昏沉沉的冷色，化为无边无际的金黄。

“你说过，瑞，”泰尔斯颇有些绪低落：

“终结之力就是战士本。”

“而狱河之罪不止是等待模仿。”

瑞先是一怔，随即笑了。

传说之翼轻笑一声，看样子已经褪去了愤怒与杀意。

这让他的脸庞看上去格外阳光耀眼：

“泰尔斯，对么。”

罗曼缓步上前。

他单手按住泰尔斯的肩膀，直直望进少年的双眼。

“荒漠里的矛盾冲突，固然来来去去，打打停停。”

他的眸子里映衬出沙丘与荒地那蜿蜒不断的地平线，看得泰尔斯有些走。

男爵邃地望着泰尔斯：

“但是你最好记住了。”

传说之翼在那一秒里的表极为复杂：

“复兴宫里的战争……”

“永世不休。”

泰尔斯先是一怔，随后沉默下来。

复兴宫。

瑞翘起嘴角，向着罗曼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