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屏随之看去，认出这也是氏一族的。

这叫做福，算是韧兄妹的堂弟，也是薇看他很是好用就把他推荐给了韧调用了上来。这也的确有本事，从而步步高升。

顾屏便理所当然认为，他会出声，也都是韧的意思。

就是天隆帝也这么以为。

福心里想的却是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报答报答薇对他的一番知遇之恩。

顾屏还没来得及辩驳什么，韧却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大所言差矣。”

在场众也都诧异，韧会跑出来拆自己的台。福也是一个狠楞。

不过，从皇帝的角度来看，却是很乐意和韧唱反调的。韧说东，他就偏偏要说西。

况且，那福所说，本来就很有道理。

“来，去将天师的两位弟子宣上殿来。”

于是便有去了。

不多时，便有两个穿着和白云天师一模一样道袍的小道士，从外进，白云天师死，他所占卜的结果却被留了下来。

懂得解卦的，也未必就非得白云天师不可。

两个小童只知道自己的师傅和薇蔷姐妹有所联络，但却不知道他们的师傅收了林茜檀一颗珠子打算私吞。

他们从家姐妹那里拿了好处，当然也只会按照原定的计划去行事。

于是，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上一些的小童，站了出来，和天隆帝说道:“回禀陛下，从这卦象上面看，也未必就不能推断出这其中所指的是哪个的。”

天隆帝说道:“噢？”

小童牢记自己师徒几进宫来的任务，按着原先的思路，斟酌了语句，隐隐绰绰将矛指向了东山侯府的七小姐。

御书房里的这些们可没有忘记白云天师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向了的方向，分明是宫内的哪一位主子。这会儿，这小童怎的又指向了东山侯府的七小姐？

顾屏自然要保护自己徒儿，当即就出声训斥了一句:“简直胡言语，陛下，这小童道行不足，解读有误也未可知，说来的话是不足为信的。”

在天隆帝看来，他可并不清楚顾屏私下收了的学生就是林茜檀，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看过去，顾屏说话，还算中肯。

小童倒也不慌不忙，当然也是清楚自己的师傅在众跟前那一指，还有天上那一场现在还在燃烧的大火的。

他也已经编制了理由，用来自圆其说:“丞相大实在有所不知，听闻七小姐经常宫拜访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之所以身体不适，不能露面，也正是因为她寝宫当中沾染了不净的东西。”

也就是牵强附会也要把这不吉的卦象和林茜檀扯上关系了。

小童说的，勉强也算逻辑合理，包括天隆帝在内，也都凑合听了进去……

韧站在那儿，冷地看了那个小童一眼，似笑非笑，那小童本来正讨好一样向韧看去，忽然就被那犹如鬼魅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他心突突，他说错什么了？

不过天隆帝毕竟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眼前的小童，看着年纪尚轻，就像顾屏所说，实力不足……说出来的话本来就只能是当做一个参考，再加上天隆帝看他，那眼神躲躲闪闪……

倒像是信胡说在瞎编事。

皇帝当然不至于偏听偏信，可还是出于某种心思，又把林茜檀给叫了过来。

林茜檀听到皇帝传唤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感所为何事了。到了御书房的门，和顾屏关系一向不错的小太监，便私下快速地跟林茜檀说了几句简单的话用来提示，叫林茜檀知道知道里面的况……

林茜檀皱眉了。

白云天师死得不是时候，明眼一看也知道这是有谁在阻止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林茜檀也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倒是将他留在宫中的两个弟子给忽略了过去。

现在这两个弟子胡说八道，将她牵扯了进去。这道家之言，最是虚无缥缈，就是反驳都不好反驳。对方也只需要一句这是上天旨意，她就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莲妃流产，白云天师之死，随后蔷火中逃生，大火之中天上又离奇显示而出的一个吞云吐雾的“周”字。

这些，都毫无疑问对于天隆帝来说，是最能挑拨他敏感神经的东西了。

虽说小太监也给了定心丸，但她还是要小心应付。

说巧不巧，林茜檀刚要进去，外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夜空上，竟然就掉下了大雨来。

这样，倒是可以帮着将宫中的火势给扑灭了。

霁月等被阻拦在外，看着林茜檀往里走，心中说不焦急担心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霁月，心里也是最清楚这其中许多细节的蹊跷了。

*

御书房重地，寻常一般不能进去。林茜檀两辈子里，都是大姑娘上花轿一回，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

和外面的那处世界相比，也许御书房中的陈设布置还要更加严肃一些。放眼而去，一片明黄。

层层叠叠的书案之上，整齐堆放了不知凡几的奏折文书。

一张光是看形状廓也令下意识觉得雄伟宽阔的桌子，正作为皇帝常办公使用的御用之物，被搁置在最显眼的位置。

桌面跟前，错落有致地分了两排，站了好些大。这些大们听见身后有进来，丝毫也不回，却都低处扫视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抹梨花黄的石榴裙裾，闻见一带而过的清淡花香。

窗外的秋风一吹，发丝扬起，甚至打在了某位老大的脸上。

待林茜檀站定，那白云观的小童勉勉强强忍着看见靓丽少的心跳，昧着良心，将这事扣在家上。他心里有些发虚，再被林茜檀看上那么几眼，更是有些羞愧得抬不起。

说起来，林茜檀也是少见地在萧太妃不在的况下，和天隆帝见到。天隆帝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本来更多也只是，东山侯府的七小姐。

林茜檀从门外而来，一举一动，都让天隆帝想到当年楚家的二小姐。

之前他就知道林茜檀和她母亲长得很像，这一次仔细再看，竟然会有一些恍然梦的感觉。同样款式的衣裳，楚泠也穿过。

再加上有几位重臣帮着说话，天隆帝倒也没怎么为难林茜檀。

林茜檀在群之中，早就看到了好几张平素就和她关系不浅的。

韧和顾屏就不用说了，王善雅和陈瑞也都在队列之中。

林茜檀心想着，不枉费自己特意按照母亲当年的惯常装扮来打扮自己了。这一趟皇宫，进来得不容易，出去得也不容易，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借用借用自己娘亲当年的影响力了。

就是天隆帝，都对林茜檀那一身模样觉得有些意外。

令林茜檀不太惊讶的是，天隆帝会在宣召她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将她给留下在御书房中，叫她帮着侍奉茶水，也不避讳让她去听见朝中重大机密。

林茜檀却不会因为这样认为，天隆帝这是看上自己，要君夺臣妻。

楚绛还站在那些大臣的最尾端。

天隆帝也是一时兴起。

从前的楚泠，可是在京城里带起一片风云的。喜欢她的男子不少。就连天隆帝也没能免俗，有过那么一点云亦云的欣赏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