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话。

徐氏问了杨恬身上觉得怎样如何，却对今发生之事只字不提，又叫她好生养着。

杨恬声音有些沙哑，又忍着羞意，说话声音更是低得几不可闻。

徐氏自然不会为难于她，问了几句就去瞧俞氏。

俞氏早有准备，便笑着说屋子狭小，恬姐儿又病着，过了病气给亲家太太便不好了，请亲家太太到外间来尝尝先前恬姐儿亲手制的花茶。却又吩咐沈瑞帮着把那边窗户留个缝，透透气，别让屋里太憋闷了。

两位亲家就这样笑着手挽手的出去了，到那边杨恬待客的小花厅去坐着，带走了大批丫鬟仆，而沈瑞因去关窗，顺其自然便留了下来。

有了前几慈云庵那一出，杨恬的养娘林妈妈也知道沈瑞与杨恬的谊，今又是姑娘受惊生病，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太太都这样态度了，她也不愿做那恶去，便借引子往外间去了。

屋里两个大丫鬟半夏和麦冬一抱着个针线笸箩，远远的往窗边一坐，埋开始打络子绣花，那专注的，好似姑娘已经踏踏实实睡下了一样。

杨恬心如擂鼓，耳根子都红透了，阖上眼作假寐状，却忍不住留心屋里的脚步声。

只听得窗子吱呀，而后他的脚步声一路往床前来，凳腿摩擦地面的轻响，他大约是拉开了圈椅吧……

正思量间，忽然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覆上她的额。

杨恬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子猛的一颤，登时就睁开了眼，双目圆瞪，又下意识的往床里去躲。

“恬儿，别怕。”

听得这一声，杨恬不由一阵心悸，又莫名的就安心下来，也不再躲避，抬眼去看他，就望进他如潭一般的眼底，也见到他另一只手抚在他自己额上，方知他是在探她是否发热。

沈瑞一探之下微皱眉，问道：“有些烧起来了，大夫可与你开了退热的药？”

杨恬耳根又是一红，低低啐了一声，声若蚊呐：“你这般……你这般无礼，我……我怎能脸不发烧。”

沈瑞愣了一愣，随即笑了，收了手，也不去坐那圈椅，就在她床边坐下，拿腔拿调逗她道：“是小生了方寸，一时唐突，小姐莫怪。”

杨恬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低声啐道：“哪里学的鬼调子。”

沈瑞摇了摇，也不接茬，想了想还是道：“我不放心，你别怕，让我探探有没有发热，这不是闹着玩的。你也知我不是那登徒子，别怕，放心，我不动……”说话间却是手伸向杨恬颈间。

杨恬都被他闹得没脾气了，虽眉拧成疙瘩，却仍由着他摸了颈侧、耳后以及后颈，其实知道沈瑞是真关心她，她心里还是暖暖甜甜的。

沈瑞探了温度还是觉得有些热，这些地方和脸上因羞涩发烧完全不同，应是自身体温高了的表现。

其实摸摸腋下最能确定体温，但即便这是他的未婚妻，到底没过门，一个小姑娘，腋下又挨着胸脯，他哪好去碰，还不真让当登徒子了。

单只想着身量抽条渐渐有了少婀娜体态的杨恬，他就有些心猿意马。但很快回过来，也不由暗骂自己一句。

杨恬一直注意着沈瑞的表，见他脸上也是微微透出红云来，只道他碰了她也是有些羞的，想着他一向胆大，最喜动手动脚的，今倒是这般了，她反倒是放开了，忍不住抿嘴轻笑起来，调侃道：“好个沈郎中，不知病可是发热的病症？”

沈瑞一怔，随即一乐，假装作那抚须动作，隔空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髯，眯着眼睛，一脸高莫测道：“姑娘这是得了寒症，已有发热了，不知先前大夫可与你开了退热的方剂？”

杨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却又呛着忍不住咳了几声，唬得那边窗边两个丫鬟急急的奔过来，一个端茶，一个就要捶背。

杨恬摆手笑说无事。

沈瑞收起嬉笑的脸，一本正经吩咐两个丫鬟道：“你家姑娘已经有些发热了，你们两个多留心些，不时用热手巾给她擦擦额、脖颈、手脚心，不要一味捂着，越捂着身上只怕越热。多与她喝些热水，若是有汗了，及时换了衣裳，别湿漉漉的裹在身上，反浸了湿气。衣裳拿熏笼熏得爽暖烘的再穿。更衣时小心受风……”

两个丫鬟目瞪呆的望着沈瑞，不由咂舌，不说姑爷怎知道的这样多，就说这份细心……真是……真是从不知道男子也能这般体贴微。

杨恬听得也有些呆了，待回过来，又是一阵甜蜜，那层羞意早就抛开，只觉得这是她的良，两已是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

“二哥……”她低唤了一声，已是带了几分甜度。

沈瑞也是一晃，随即自嘲一笑，道：“是我心急了，想来这些你们也都晓得。不过受寒之后发热也是寻常，不必过于慌了，药按时吃便是。”

顿了顿，他又笑道：“吃了药再吃蜜饯怕是要影响药，一会儿我出了门就去给你买香果斋的糖霜梨条，它家的糖霜是冰糖制的，不碍的，梨子对你嗓子也好。其实应炖点冰糖秋梨，嗯，待回我再去几个庄上问问，与你寻些鲜果子来，多吃些鲜果对你的病也好。”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转而都是一脸梦幻，相互挤眉弄眼一笑，悄然退回那窗边，给姑娘姑爷留下空间。

杨恬笑眯眯听着，他说什么她都只说好，这会儿竟觉得也不似先前那样沉了，果然说心境好病就好了一半儿，诚不我欺。

说罢了病，到底还是说到了今的事。

要说一点儿不怕，那是假的，身体凌空时杨恬还没甚反应，而水那瞬间，巨大的恐惧和冰凉的河水一起包裹过来。

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惧，完全不受意识控制，脚不能沾地，便极度缺乏安全感，她就只想抓住点什么，本能的想呼救。

然后，水就呛了进来，直压进腔子里，让她喘息不得，几欲窒息。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耳朵像被罩上了一样，不，整个都被罩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好似还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一片一片让绝望的白光。

单单这么回忆，她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能把在宴席上听来的荣王的事、吴锡桐的事、张玉娴的事统统讲给父亲和继母听，可是……落水后的感受，她的恐惧，她只觉得无法启齿，好像下意识就闭上嘴，不想剖开内心。

直到，现在，在沈瑞温柔的凝视下，她不自觉的就将这些说出来了。他没有笑她胆怯，他一直耐心听着，目光是那么暖，那么让她心安。

“不怕，恬儿，以后再不会了。哭吧，痛快的哭出来，就不难受了。”她听到他柔声说。

那双大手贴在她面颊上，拭去她眼角的水痕，比之她脸颊的温度，还是凉的，却并不让她觉得冷。

杨恬那样怔怔看着沈瑞，豆大的泪珠儿一颗一颗滚落，黑葡萄似的眼睛湿漉漉的，让看了便不由心悸。

心防在那一刻崩塌了，她忽而哭出声来，“二哥，我……我害怕……”

沈瑞也不再忍耐，俯身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又紧紧裹住被子，将她整个裹好抱紧，由着她埋在他肩上哭泣。

寻常这样的小姑娘，遇到害怕的事儿，大约会伏在母亲怀里大哭吧，可他的恬儿没了母亲，在这样家里，又能向谁诉这委屈害怕？就这样把一切藏在心里，只苦着自己。

他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他应该早点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