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

沈瑞虽然官儿升得快了些，又年轻，看起来前程可期，确实是碍了一些的眼，但毕竟也不过是五品罢了。

京中五品官车载斗量，又算得什么。

这样狠的出手，要说是想借由沈家来打击沈家背后的两位阁老，倒是可能更大些。

徐氏又喃喃道：“当初你魏表哥……”

当初徐氏的亲外甥魏校科举时，便是有拿着他外祖是徐有贞说事，明明二甲第九的成绩，却生生落榜庶吉士。亏得他本豁达，且并不想留京，只想往南去近便孝敬父母，沈家便为他谋了个南京六部的差事。

徐氏也不无疑心这件事既要往夺门之变上引，怕也少不得要拿徐有贞说事的。

沈瑞心下也是五味陈杂，他这亲外祖，被指是废帝内宦欲谋反，他这嗣外祖，又是夺门之变里谗害忠良自己也没落好下场的权。

这真是奔着他身后两个阁老来的吗？

还是奔着他来的吧……

沈瑞沉思了片刻，细细想了他所知道的丘聚此种种，想了丘聚与张永、与刘瑾的争斗。

想到刘瑾，他心念一动，向徐氏道：“母亲不知，近来，翰林院那边又开始传起刘瑾要强招戴大宾为侄婿那桩事，话里话外还影了庞天青，更有影影绰绰说起李经在北镇抚司狱中死的不明不白。言道李经虽不是什么好，但到底也是新科进士，如何敢就这样让一个进士枉死狱中……”

徐氏眉皱得更紧，攀扯庞天青怕是心胸狭隘的小因妒恶意中伤了，戴大宾则更是无辜。

那刘瑾的侄去岁年底嫁的陕西解元公，刘瑾是广撒帖子，朝中文武少有不去捧场的，便是沈家，也不得不送了份礼去。虽说场面奢华，是年下谈资，但当时可没说戴大宾什么，怎的过了一个月反倒扯上了戴大宾了？

李经的事儿更是久远了，而且，当初刘瑾势大，便是有说闲话，也一样以迅雷之势给李经定了罪抹平了案子。

现在翻出这些，摆明了是要给刘瑾找事儿了。

“你是说，丘聚也在这中间搅合了？”徐氏问道，丘聚与刘瑾不和，她也是知的。

但丘聚要对付刘瑾，和对付沈家，也没甚关系。

沈瑞抿了抿嘴，“丘聚这边空白牙诬陷沈家，那边又搅合舆论对付刘瑾，这种种行径，分明故意混淆视听。王岳如今在扬州查得正紧，他丘聚欲脱身可没那么容易。现下弄些骇听闻的谣言，拉一些下水，把这京城的水搅浑，没准能有他一线生机。”

沈瑞在前世，却是惯见此等手段，想要抹平一个新闻不容易，那么，就找一个更大更轰动的新闻出来。

只消公众视线被转移，先前的新闻立时没关注，抹平不抹平都无关紧要了。

而在小皇帝那边，他咬沈瑞，咬刘瑾，都是小皇帝信重的身边，说一个有谋逆之嫌，一个敢妄杀进士，相比之下，他那点子罪也算不得什么了。

沈瑞心中冷笑，若丘聚打的这个主意，哼哼，这转移视线的把戏，难道他沈瑞不会玩？他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丘聚呢。

“他想声东击西四下搅合，我们便直取中心。只要丘聚垮了，他所说的谎言也就没信了。”沈瑞忍不住握了握拳。

这种时候，既不能让寿哥知道他已晓得此事，便就什么都不能做了。越是表现出自家能不可或缺，越是让生疑。

而真什么都不做，等着丘聚把谎编圆了，甚至再炮制些所谓证物出来，那就同等死一样。

现下主动出击，先扳倒丘聚。一旦树立丘聚杀夺产的品行卑劣形象，都能杀，谎话自然能说，那他说的即便是真的也没会信了。

徐氏阖了阖眼，丘聚的姨娘落在张会、沈瑞手中的事，沈瑞并没有瞒徐氏。想了想，她低叹道：“若要用那娘子，还是要做得再妥当些。她既是能为丘聚打理产业的，只怕不好相与。”

“母亲放心，儿子理会得。”沈瑞道，“一直不曾让那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也不曾指使她做什么。她告发丘聚原就是自己想报仇。”

本来他想着等那个自称闫氏旁支的姨娘养得能走路了，便丢她出来让她自己往通政司来告状。

通政司本身就有受理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的权限，一如沈瑞前世的信访局，且如今又在沈瑞所辖。只要那闫姨娘告到通政司来，沈瑞自有法子上达天听。

而现在，形势紧迫，已等不得那养好到能自行走着去了。

沈瑞谋算着，还是要与张会和杜老八一处聊聊，怎样能不着痕迹的让此出现在通政司衙门。

*

不知道是不是京城百姓这个年节过得太无趣了些，恁多的话题都没见他们八卦，偏偏将个早已过去许久的“刘瑾强招戴大宾为婿”的旧闻扒了出来，又热热闹闹的传起闲话来。

坊间传闻着实让刘瑾恼火不已。

尤其是在他侄侄婿并不和美的况下。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和美，和，但不美，就是和气得太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不过，把案举过眉的是邵晋夫。

刘瑾的侄谈金娘，因生肖父，更有几分像了刘瑾，而极得刘瑾欢心。她少时生长在乡间，进京不过二三年时光，虽被刘瑾千娇百宠着，却并没有养成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子，尤其相比其妹，她算得是好脾气。

她脾气好，邵晋夫比她脾气更好，简直就是，没脾气。

让他往东他便往东，让往西便往西，让他抚琴让他作诗他都一声不吭就执行，就是同桌吃饭，她说一句“鱼好，夫君多用些”，邵晋夫就能旁的菜一筷子不动，整顿饭只吃鱼。

而只要同他谈天，他就变成闷葫芦一个，而问他什么，他能说一个字的绝不说俩，偏偏态度好的出，能全程微笑着听谈金娘唧唧喳喳，末了说一句“娘子说的是。”

真真相敬如宾，待谈金娘就如上宾，处处有礼，却殊无亲近之意，恁是突出一个“敬”字。不像对娘子，倒像对后娘。

去岁新科进士西苑跨马游街时，谈金娘在临街酒楼雅间中看热闹，一眼就相中了姿容绝美的探花郎。

虽然后来又生波折，到底没能如愿嫁给探花郎，但是许婚邵晋夫之前，她也是隔着花廊瞧见过这位解元公的，见他生得也颇俊美，父母又说有叔父在三年之后他必是状元公的，她便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却没想到邵晋夫是这样个死气沉沉的。

一来二去，谈金娘又不免回想起那瞧见的，锦袍白马帽簪金花的探花郎来，那样意气风发，那样潇洒鲜活，若是当初嫁他，是不是子也会过得洒脱快活？

两个月的光景，小两就迅速从相敬如宾变成了相敬如“冰”。

邵家上下大半是刘瑾的，小两的况刘瑾又怎会不知，叫了邵晋夫来骂，邵晋夫就好态度的听着，说什么应什么，你要说他心存不满，可一桩桩一件件事做得……让抓不到一点错处！

刘瑾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便更恼火了些。

当初是看中了邵晋夫的才华才许下侄，还准备三年后扶他为状元，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成为自己朝中助力。

可看邵晋夫现在这死样子，便是幕僚们纷纷劝慰说到底少年不太懂事，刘瑾依旧觉得这厮是指望不上了。

现下外又把招戴大宾为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