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阖家欢乐，就算是子穷困的家，都要置办一桌团圆饭，更不要说杜家这样富裕之家。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杜家有厨娘与小婢，并不需要李氏下厨。然后李氏作为主，少不得看顾一下，定个食谱。

六碟六碗，十二道菜，有有鱼，半数是杜里正喜欢吃的，剩下一半是杜七喜欢的，一半是杜六姐喜欢的。

后母难为，李氏才不会为了这等小事留把柄。

等到明月初升，饭菜摆出来，杜里正看着席面，果然满意地点点。

杜六姐挑了挑嘴角，轻声道：“让娘费心了！”

李氏笑得一团和气，道：“这有什么？六姐十月及笄，以后怕是难得在家过节。幸好离家近，以后随时回娘家也便宜。”

杜六姐儿到底是未出阁的闺，平素再大方泼辣，提及自己终身不免红了脸。

杜里正抬起，打量幼两眼道：“六姐的生辰在十月？那没多少子了，当叫梅家预备起来。”

虽说杜六姐儿早就得了音讯，晓得杜里正要将她许给梅晟，可如今得了准信依旧是喜形于色。

杜七正夹着一个炸丸子，闻言不由欢喜道：“六姐要说给晟哥吗？那以后就是秀才娘子了，啊，不对，过了明年就是举娘子了。”

虽说梅晟待素来不冷不热，并不曾因杜七是姻亲就另眼相待，可杜七还是打心里敬重亲近这个读书厉害的少年。

李氏笑道：“那我这里要给六姐儿道喜了。”

杜六姐满脸羞红，多了小儿态：“娘就取笑儿，儿不依……”

李氏道：“男大当婚大当嫁，姐儿羞什么？那梅晟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有才，十里八乡难得的良婿，等到消息传出去，不晓得多少小娘子眼红。”

杜六姐低着，面上隐隐带了得意。

杜里正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儿子在县学被莫名其妙退学，会不会根源在梅晟身上？

不说别处，就是镇上想要嫁儿给梅晟的家就不是一家两家。

要是杜里正遇事就退，那也不会做到里正这个位置。

对方看似“以势压”，实际上却是“虚张声势”。否则话，直接打发去梅家将婚约订上，哪里需要费什么事？这般藏藏尾，显然有所顾忌。

杜里正压根想不到别的可能，不禁在心里将二婿骂了个半死。杜、梅联姻之事，并不曾对外宣扬，目前知晓的也只有杜家与梅秀才。杜家没对外说，那就只有梅秀才嘴不严了。

梅晟成了香饽饽，杜里正却不会放手。

“明儿请梅亲家过来商量一下小定！”杜里正吩咐李氏道。

李氏笑眯眯的应了，杜七在旁边也眉开眼笑。

*

梅家，虽说也摆了团圆饭，却是不团圆。

梅童生看看饭桌的一双孙子孙，面上是个带了几分嫌弃，皱眉抱怨道：“县学的夫子也是，这都过节了，留什么功课，半点不体恤。”

原来梅晟没有回来过节，而是托传话回来，说是先生留了功课，催着要的，便不回来了。

梅秀才正恹恹地吃饭，闻言越发觉得嘴里的饭菜没滋味儿起来。

梅秀才不过三十来岁，去年中秀才也是极体面的事。可就因为与侄子同时过院试，风都被中了“小三元”的侄子抢去了。

梅晟是县学二十名廪生之一，可以不服兵役、徭役，可以不受刑讯供，吃皇粮；梅秀才这个做叔叔的，却是二十名廪生名额外，在县学挂个增生。

这也是梅秀才只是在县学挂名，不过去的原因。因为别一见他，都会说这是“梅晟叔父”。

梅秀才自己的功名，也是一步一步考出来，心里素来引以为傲，哪里乐意被侄子压了风？

梅秀才不愿意听老爷子提及侄子，杜氏这里就更不乐意。自己的一双儿就在跟前坐着，老爷子只做未见，全部心思都在长孙身上，引得两个孩子都带了小心。

杜氏心中不忿，说话就带了刺：“是真的有功课忙，还是寻了借不回来？端午节的时候就是功课忙，这中秋又忙了？等到过年，是不是也不回来？”

梅童生素来以长孙为荣，听到儿媳阳怪气，立时“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就算是晟儿找借不回来，也是你这个不慈的长辈的！我告诉你杜氏，以后将你那些小动作收一收，要是我晓得你敢再为难晟儿，我饶不了你！”

当着一双儿的面，公公半点面都没有给自己留，杜氏羞愤难当，不服道：“儿媳作甚就不慈了？从未曾断的娃娃拉扯到这么大，竟落得满身不是？”

梅童生素来瞧不起，看也不看杜氏，只对梅秀才道：“瞧瞧，这是与谁对嘴呢？谁家公公说一句，儿媳顶十句的？”

梅秀才只得瞪了妻子一眼，道：“大过节的，快闭了嘴吧，作甚找不自在？”

杜氏心中抑郁，可丈夫开，还是闭了嘴。

只是等晚饭用毕，回了屋子，杜氏才跟丈夫抱怨道：“老爷子越来越偏着梅晟了，就当智儿不是他亲孙子似的。”

梅秀才心中也憋闷，都说“知子莫若父”，梅家却是“知父莫若子”。老爷子哪里是偏着长孙，分明是觉得孙子比儿子有前途，想着慈亲热，以后好沾光呢。

“那小子，心里怕是埋怨你我，这一年来越来越不服顺了！”梅秀才咬牙切齿道。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着叔叔婶子度，哪里是容易的？

梅秀才是个小心眼，素来嫉妒比自己读书更有天分的哥哥；杜氏早年曾看上过梅大，自然恨抢了自己姻缘的梅晟生母袁氏，对梅晟也就迁怒。

跟着这样一对叔婶，梅晟小时候正经过了段苦子，直到读书进学境况才好些。

杜氏闻言，不由担心：“那可怎么办？要是只是不理睬咱们还好，要是心里记仇以后报复咱们怎么好？”

事已至此，杜氏心中也不是不后悔的。要是早晓得梅晟读书有天分，她自是哄得好好的，以后儿也能借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而提心吊胆。

梅秀才摸了摸下道：“六姨也快及笄了，这两家的亲事还当早公开的好。”

杜氏闻言，不由一阵气闷。杜家是她的娘家，是她在梅家的底气，自是不喜欢同为杜家的妹子进门；可是关注梅晟亲事的太多了，要是自己不敲定，明儿说不得就让梅晟攀附高门，那样她更接受不了。

两害权衡取其轻，杜氏现在只能遮掩安慰自己。不过亲事就算敲定，也不能让六姐儿太得意。六姐儿牙尖嘴利，上次都敢与她动手，要不压一压她的气焰，以后还不知怎么嚣张。

*

次，八月十六，桂五乔迁之。

虽说夫妻两个五月底时，几乎是净身出户回到木家村，可随后江太太给儿补了嫁妆，送来好几马车的东西。

除了那些之外，夫妻在木家村住了两个多月，也陆续添加了许多物件。

因此，桂五提前从镇上雇来的六辆拉货的马车，都装了个满满当当，就这还剩下几箱子。

桂二见状道：“叫你张大哥套车吧？”

桂家隔壁的张家有牛车，所以桂二才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