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前任侍卫不同，他可是现任侍卫队长，这次却也被派了出来。

整个队伍四十九，知道秘密的，只有他和李扬，颜隼，刘大刀，颜仝五个。其他还都蒙在鼓里。

毕竟事关重大，少一知道，就少一点风险。

“高叔，你可真是乌鸦嘴。”颜仝抬看着天空，紧紧身上的皮裘，“风越来越大了，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雪哩！”

果然，商队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风雪就来临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被寒风挟卷着棉絮般袭来。

好在所有都挑选的是北，见惯了风寒，也不当什么。

高尧看着灰蒙蒙的原，以及风雪中不远处的山，仰喝下一马酒说道：“虽然不是白毛风，但雪越来越大，总归要找个地方过夜才是。”

他指指前面，“往前再走二三十里，好像有个军营，我等刚好在那里过夜。”

李扬奇道：“军营？高叔，我等虽然有高丽王后的行商牙牌，可元军军营也不会容留我等过夜吧？”

高丽王后发放的牙牌可不止一道，各大蒙古权贵也多发放各种行商牙牌。要是凭借牙牌就能借宿军营，那还不套了？

元军还远远没有堕落到这一步。

“是俺没说明白。”高尧大笑，“那军营早就废弃了，还不是元军军营，乃是金军军营。据说百年前那里驻扎过一个猛安的兵马，他们不光为了防备原部落侵，还要定期北上扫原减丁。”

“后来铁木真报复，派兵屠了那个军营，将所有金军的尸体全部钉在木桩上。”

要说金国当年的事，那也不怎么光彩。所以颜隼等都有点尴尬。但听到铁木真的事，却又无比愤怒。

“不过，传说那处军营闹鬼，不止一次有过夜的行死在里面，我等受大王差遣，老君护佑，鬼神莫近，自是无碍的。”高尧笑道。

刘大刀拍拍帽子上的积雪，“闹鬼又怎的！怕他作甚！”

众皆是大笑。

特务李扬却是多了个心眼。闹鬼传闻只怕不是空来风，就算没鬼，也不会没有古怪。自己等身负重任，可不能还没找到东西就折在这里。

作为一个有好几年经历的专业特务，小心谨慎已经刻李扬的骨子里。所以他立刻出言反对。

“我等不要去那个废弃军营，还是晚上支起帐篷宿营吧。”李扬说道。

高尧虽然是向导，但整个队伍的最高负责，却是李扬这个大特务。

就是颜隼刘大刀等老牌侍卫，如今的火器团总，也不敢反对李扬。他们虽然不喜欢李扬身上那种不不晴的气质，却都知道李扬是个有本事的。

王后殿下的首批学生就那么十几个，哪个是等闲之辈？他们可不认为李扬是因为怕鬼。据说这过很多大事，不可能如此怯懦。

可是高尧却出言反对了。

“不过呀。这个天气，最容易遇到大狼群。尤其是这山之南，长城之北，狼群极多。一到雪夜，会成群结队南下觅食，追寻畜的气息。”

“帐篷薄弱，难以挡得住狼群侵袭啊！一旦被大狼群包围，马俱损，可不是开玩笑！”

刘大刀不服气的说：“高叔，你这是说么！我等四五十，个个是带刀携弓的兵，害怕狼群？”

颜隼颜仝等也纷纷摇，表示不信。

“后生！”高尧恼了，“莫要逞能才是！这漠南行商的队伍，哪个没有来？哪个简单了去？家不也强马壮，携弓带刀？可数比我等更多的，也曾覆灭与狼群之！”

高尧指指前面，“前面五十里到百里的地方，有个天狗台，祭祀的就是狼。原上的胡把狼称为天狗。就在那里，十多年前曾经出现过一千多的大狼群，灭掉了一个两百多的大商队。”

“原上的狼，雪天饥饿遇到商队，往往会小群汇合大群，大群合大队，数百只来袭也不稀奇。我等都没有穿甲，要是遇到大狼群捕猎，哪怕死伤一个一匹马，那也不划算。就算没有死伤，消耗的箭矢也是损失。”

李扬想了想，“那就听高叔的，去那废弃的金国军营过夜吧。”

他一同意，其他也就没有意义了。

众车辚辚马萧萧的顶风冒雪赶路，偶然在路边发现白骨。高尧说，这骨上有狼的牙印子，肯定是被狼吃的。

队伍直直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缓坡下看到一片败的建筑。

此时已经出了辽西走廊了，这地方很是荒凉，除了不远的山，以及衰败的枯，就是这片荒废的建筑。

半天连个牧民都看不见。往南看，长城也看不见了。

“真不是好时候啊！”高尧叹息，“夏天的时候，这条道上多少还能看见牧民牛羊。元廷占了中原后，这漠南的牧大多南下过好子了，留在原上的已经很少了。”

他说的不错。蒙元建立后，为了维持对中原的统治，将漠南漠北原上的大多数部族，全部划为蒙古国族，迁移到中原当兵打仗。

这使得原上更加荒凉了。

众来到那片败的建筑前，看见两丈来高的围墙大多数还在，军营大门虽然塌了，却刚好堵上了门。

这座军营是砖石建筑的，占地数十亩，里面的营房有不少已经坍塌，但仍然有一些屋子看着完好，而最高的烽火台，竟然还没有倒塌，隐隐还能看到烽火台上的一大鼓。

这军营的规模，的确能驻扎上千，当年应该真是驻扎了一个孟安的兵马。

李扬等下马，抽出刀剑斩开半高的枯，来到大门。

大门彻底被坍塌的砖石堵住了。李扬用刀刮去积雪，很快有一块长满苔藓的青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有字迹。

李扬将积雪和苔藓刮开，依稀认得是“明昌六年”等几个字。

明昌六年？李扬对颜隼说道：“明昌六年修建的，估计有一百多年了吧？”

“没有。”颜隼摇，“明昌是章宗第一个年号，算起来不到百年，九十年是有了。”

李扬笑道：“这可是金国的军营，你看到如今这形，心中可有所感？”他虽然是笑吟吟的问，可隐藏在笑容后面的探视却一丝不落的将颜隼的神色、表捕捉的清清楚楚。

这是老师教给他的本事，如何用自然而又突然的一句话，来察言观色，推测对方的心思。

这一招，他已经用的很熟了，如今不过信手拈来而已。

颜隼是个武将，他完全想不到李扬看似寻常的简单一问，就藏着他难以察觉的陷阱。

“所感？怒其不争耳。”他指着面前的废弃营房，“一朝一代，就像这片营房，有兴旺的时候，也有坍塌的时候。要是主争气，就能不断修葺，生机长存。主要是不争气，就是这个样子。大金国，不过如此罢了。”

李扬不动声色的将颜隼的语气表，包括说的每一个字捕捉到，心里一琢磨，暗道这颜隼并无说谎，他没有异心，是个心怀坦的。

也是，倘若此有异心，以老师的眼力，怎么可能会让他来？

实际上，这一路走来，李扬已经试探过好几个骨了。

“哪里有处缺，我等就从哪里营，再把缺堵上。快要天黑了，不要有狼群出现。”高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