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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空虚迷茫足以疯一个。

云疏没有去看急救室的灯，而是一直数着急救室上方的秒针。

不知道到底数了多少下，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秒。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江依雅连忙要站起身迎上去，但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让她浑身血都僵硬了这一下子站起来根本就撑不住直接便往地上倒去。

手里捧着的水一半撒在了她的身上，一半撒在了地上。

云疏黑沉的眼眸动了动，缓缓站直身体，把江依雅扶了起来，两一起走到医生跟前。

额上满是汗水的医生点了点。

江依雅的眼泪立马便下来了，但云疏没有动，因为她看到了医生眼睛里的凝重。

下一刻，便听到医生沉重的声音，“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主要伤在部，大量血块积压，所以病的视力受到了影响，严重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恢复。”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云疏的手背上，她看过去，江依雅绪激动到就要晕过去。

云疏站稳身体，对着医生道：“我们知道了，辛苦医生了。”

医生点了点，也没有多说什么。

医院这个地方，见惯了死亡，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命的诞生和旧生命的消亡。

作为急救医生，他们已经麻木了。

况且这最起码还保住了生命，比很多连急救室都不需要进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江依雅身体软了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却还是呢喃着安慰自己：“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的渺渺还在，老天爷把渺渺的命还给了她，她不能再不满足。

*

温渺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睡了太久，睡到浑身都疼都麻，没有一点力气。

然后感觉自己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恢复，神智在回来了，想到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睁开了眼睛。

他确认他做了这一个动作，并不是他的幻想。

但眼前还是黑暗的一片。

没有丝毫光。

温渺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还是一样。

这次他可以确定了，不是做梦。

他已经十五岁，也陪着江依雅看了许多电视剧，在电视剧里的主角或配角也经历过这样的剧。

甚至如果这是在拍电视剧，他接下来的台词就应该是：

“为什么这么黑，没有开灯吗？”

温渺甚至为自己的想象笑了笑。

下一刻，有一只温软的手指慢慢牵住了他的手，太过熟悉的气息触感让他立刻就知道了来的身份。

“姐姐。”温渺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喊道。

云疏抓住温渺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端来放的正好的水，用棉一点点浸湿他的唇瓣。

原本润泽柔软的唇瓣变得燥起皮。

温渺乖乖的顺着云疏的动作，等云疏把水杯放好他才开问出了问题。

“姐姐，我看不见了是吗？”

白皙细腻却缠着纱布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云疏纤长的眼睫也跟着颤了颤。

随后，她开，很直接。

“是。”

欺骗和善意的谎言没有任何必要。

云疏从来都是如此认为。

她也相信温渺是这么觉得的。

果然，温渺听了她的答案之后竟然笑了笑，语气有些轻松的开，“我就知道姐姐不会骗我。”

故作轻松的姿态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这句话落下，温渺便陷了沉默。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他又该怎么办？

便是一个几十岁的成年在骤然失去视力都会绪奔溃激动，温渺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

但他到底才十五岁。

他也会怕。

“温小渺。”清泠淡漠的声音响起。

温渺下意识扬起笑容应了一声，“哎，姐姐？”

云疏坐在雪白净的病床上，白皙的手指从温渺手里抽离，少年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去追逐。

但下一刻，那温软的手指轻轻触碰上了他的眼睛，在他眼尾处缓缓点了点。

纯黑的眼眸定定看着温渺，淡漠的声音好似冷泉：

“我要告诉你，你在我这里不是特殊群体，想让我怎么细心专注去照顾你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把你当做一个需要优待的去对待，你必须自己适应强大起来。”

温渺认真的听着云疏的话，眼睛看不见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听力好像更好了。

云疏这一番话是如此的冷酷无，任何听来恐怕都会生出强烈的愤怒。

她怎么能这么冷漠，她怎么能这么对待救了她的？！

但温渺却没有丝毫激动的绪，他甚至放松下了眉眼。

少年黑白分明净纯澈的眼睛像是最纯粹无暇的玉，里面有着放松有着笑意。

温渺试着抓住了云疏的手指，扬起嘴角，净开朗的男孩双手捧着那白皙细腻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才开道：“谢谢姐姐。”

温渺不后悔自己救了云疏。

便是知道他看不见之后他也没有一点悔意，有的只是庆幸。

庆幸是自己，而不是姐姐。

他也不想让姐姐因为他救了她便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对他呵护备至把他当做一个脆弱的瓷器来对待。

他最不想姐姐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因为他知道，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而姐姐也不是姐姐了。

甚至于，他们之间也会变。

温渺不知道他们会变成怎么样，但那种改变，一定不会是他喜欢的。

他一点都不想要姐姐带着愧疚这种没有丝毫必要的绪面对他。

恰好，他们还是这么心有灵犀。

姐姐就是姐姐。

云疏看着唇瓣微扬的男生，纯黑的眼眸也微微柔和了起来。

温渺救了她，这是事实。

因为这一行为，他的眼睛看不见了这也是事实，没有办法改变。

以云疏的格，不可能会因此而改变对温渺的态度，怀着愧疚抱歉把温渺当做需要她照顾的弱者去对待他。

这不是为他好，也不是报恩。

尤其是在明知温渺格的况下，更没有必要。

这是从三岁起就一起长大不需多言便能明白的独特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