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地说着已经重复了七八十遍的话：“兄弟，看清楚没有，那个军官长得真不赖，前凸后翘圆，嘿嘿。”

一个老兵脸上挂着最直白的嘲讽与厌恶表，走到了燕岳和萧云杰面前，他“呸”的一声，往燕岳的脚尖前吐了一浓痰：“看你这?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以后我们就都叫你癞蛤蟆了，你说好不好？”

用脚趾去想，燕岳和萧云杰也知道，第一枚护花使者，已经出面了。这个老兵选择抢的时机相当狠辣，萧云杰已经说明他的“彩台词”，到了燕岳，在众目睽睽之下，燕岳只能老老实实地一点，“嗯。”

老兵笑了起来：“看不出你这只癞蛤蟆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在旁边“不经意路过”的老兵们，听到这段对话，虽然顾忌到军营秩序，没有哄堂大笑，但是他们每一个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燕岳双眉一弯，脸上的笑容竟然比面前的老兵更加灿烂，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老兵也是，他目光一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监督的李强，他移动脚步，拦到了燕岳和李强之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燕岳的笑容在瞬间就消失了，变脸速度之快，之生硬，之理直气壮，让老兵都为之愕然。

“癞蛤蟆有什么不好的？”燕岳认真地问道，“癞蛤蟆至少是敢想敢做，与其自惭形秽躲在烂泥坑里玩单相思，不如奋力一搏，就算吃不到天鹅，也得啃它两根天鹅毛下来。要是天鹅恰好脑袋抽筋，说不定这天鹅，就真吃进嘴里，从而进化成牛粪了！”

老兵愕然了好几秒钟，才终于想到了“一朵鲜花在牛粪上”这句话。

燕岳目视老兵，昂然道：“我是癞蛤蟆，我要吃天鹅，我乐意，我高兴！”

老兵不由得哑然，他这辈子还是一次见到被骂成癞蛤蟆，还能兴高采烈、理直气壮的货色。

“呸！”老兵再次往燕岳的脚下吐了一水，这一次他故意把水吐到了燕岳的右边鞋子上，他挑眼望着燕岳，“?货！”

燕岳左脚探出，老兵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表，别看眼前这小子刚进军营一天时间，但是他敢自封为连长，初高原地带就能背着三十多公斤负重跑完三十公里越野的事，已经传遍全师，这样的货色打起架来，肯定不是善茬儿。

燕岳的脸色却很沉静：“有说过，唾面自的最高境界，是别把水吐到左脸上，就应该把右脸送上去，让家再吐一。老兵哥哥你刚在我的右边鞋上吐了一，请你再往我的左边鞋上也吐一吧，拜托。”

老兵这下彻底呆住了，他下意识地望向燕岳的双眼，似乎想要通过类的心灵窗户，真正看清楚燕岳这个。燕岳坦然而立，他没有色厉内荏地瞪起眼睛，也没有挥舞双臂地张牙舞爪，他就那么静静地回望过来，两个仅仅对视了不到五秒钟，老兵就觉得双眼刺痛，不由自主地掉开了脑袋。

这是一双似曾经相识的眼睛！

老兵在心中思索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想着想着，他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狠狠一颤……在他还是新兵的时候，他曾经在军营外遇到了一狼。那狼当时显然是饿坏了，它饿得瘦骨嶙峋，在它的身上更是到处是伤痕，这是一孤狼，一没有同伴、没有族群，只能独自闯在苍茫大地，用自己的力量和风霜雨雪、伤残病老搏斗，并一直活到现在的孤狼！

它的目光中，隐藏着充满一击必杀的残忍与自信。复一年复一年的战斗，让它学会了面对胜负未料的对手时，必须具备的冷静。也就是因为这样，它的双眼显得越发得邃难测，更隐隐折出一丝野难驯的坚忍。

那孤狼也许是在严冬之中饿了很久很久，已经失去了向一个成年类发起进攻的体力，它最终选择了撤退，它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对手，慢慢地向后退，它的眼神、它的神态，真的像极了这一刻的燕岳，沉静如水、宠辱不惊，却又隐藏着难以言喻的侵略动感，只要它在撤退的过程中，在对手身上看到哪怕是最细小的一个绽，也会毫不犹豫在瞬间发起最致命的攻击。

老兵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明悟，他正在犯错，如果他继续将这个错误进行下去，他必将会树下一个用不了多久，自己就绝不可能对抗的致命死敌。

不对！

老兵旋即在心中推翻了这个判断，他的目光落到了萧云杰的身上，如果继续犯错，他将要树立的，将是两个最可怕的敌。狼的同伴，不是狼，就是可以陪伴他们转战千里，用智慧弥补其不足的狈。两狼在一起固然可怕，可是这个叫萧云杰的新兵如果是一狈，狼与狈的组合，会强大得更加让感到绝望。否则的话，在中国的文化中，怎么会有“狼狈为”这样一个成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