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清素只能坐在姬宫十六夜边上。

今天讲的是尔扎克，还有他的小说《幽谷百合》。

讲师大谈特谈什么肝肠寸断、冥思苦想、悲观绝望、难以忘怀的忧伤。

源清素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写：

「十六夜，你知道‘不老咒’吗？」

用笔戳了戳姬宫十六夜纤细的手腕，她才从黑板上收回视线，疑惑地看着他。

源清素知道她早就注意到他在写小纸条，只是故意装作没看见。

她拿过笔记本，看了两眼，批阅文件似的在上面写：

「知道」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这个咒是自己约束自己，但永远不会满足，想变得更美、更好，那可不可以改成别对自己施咒呢？，永远不会希望另外一个变得更美，不是吗？」

「不是」

源清素看着大大的两个‘不是’，回了一个「？」。

讲师又在声泪俱下地用法语说：

“在泪水中窒息的天才、不被理解的心灵、不为知的圣洁的克拉丽莎·哈洛、被遗弃的孩子、无辜的流亡者......”

抽空听到这句话的源清素，不得不承认——法国说话的确矫。

「与之间也有道义」

「道义？我在和你说不老咒！」

「我也在和你说咒，先不提让别施‘不老咒’是否可能，就算可以，和之间也有道义」

「‘与之间的道义’到底是什么？」

「你喜欢上一名艺伎，准备和她殉。我写信给她，告诉她，没了你，我和孩子会很痛苦。艺伎出于之间的道义，骗你说不喜欢你了，和你分手。」

「......那就找一名没有道义的。不管男，没有道义的，肯定比有道义的多」

「对哦」

「你在耍我吧？」

「没有哦」源清素看这条时，姬宫十六夜朝他露出调皮的微笑，还眨了下右眼。

“所经之处，碰到的尽是冷漠的眼神、闭合的心扉，堵塞的耳朵。”讲师痛心疾首，好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你问问神林小姐，如果我的提议可行，待会儿下课我们可以聊一下」

「我说你跟艺伎偷，你都不反驳」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艺伎」

「有机会去京都，我带你去见见，给你找最漂亮的」

「谢谢，我们还是先说‘不老咒’的事吧」

「对哦」

源清素拿着笔记本，不知道怎么回复。

知道还不给神林御子？这个魔。

他在笔记上写：

「神林小姐，请看下聊天记录」

姬宫十六夜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一边把笔记本悄悄推给看着窗外发呆的神林御子，一边伸手去掐源清素的腿。

源清素弯着身体躲，她还跟着弯腰跟过来。

上课走神的神林御子，拿到笔记本之后，先是看了弯着腰的两一眼，然后从上到下看起来。

大概看了二十秒，她拿起笔写起来。

“但不要气馁！”讲师继续用法语说，“一颗心为你们敞开，一只耳朵倾听你们，一个眼色回答你们，不幸的岁月，一朝就可以抹掉。”

“这些全是纽带，把我们的心联结起来。”

神林御子写好回复，双眼看着老师，左手把笔记本从右手手腕下面推给姬宫十六夜。

姬宫十六夜看完笔记本，双眼盯着老师，重复神林御子的动作，把笔记本推给源清素。

源清素还没开始看。

“找一位同学说说看自己对‘心’的看法。”讲师目光瞄准早就留意的源清素，“这位同学。”

源清素抿着嘴，身边传来姬宫十六夜的偷笑声。

“心.......”他开动大脑，斟酌词汇，“一个除了身体之外的所有存在。”

“不错。”尽管源清素上课做小动作，但讲师依然称赞他，“心，生命的生命！我们......”

源清素脑袋保持不动，视线下垂。

「1.‘不老咒’的提议，可以尝试；2.之间的道义：出自近松门左卫门的净瑠璃戏，今天上午刚学的」

源清素不再传纸条，认真听课，把这当成晚上修行之前的最后放松。

没什么意思。

一堂课下来，只记得一句话：

「我的眼睛被两个丰满而雪白的肩膀所夺去，我真想在这肩膀上面辗转」

弄不懂为什么“两个”、“丰满”、“雪白”形容的是“肩膀”。

尔扎克喜欢肩膀？——说不定这才是这节课的最大收获。

八点半下了课，三就在文学部欧式的大理石回廊上，讨论起‘不老咒’的改进方法。

“神林小姐，你先说说上次给我治疗的咒，它是对别施展的。”

“一千万円。”

“......你来真的？”

“假的。”神林御子说，“那是八神雷中的「若雷」，不能随便传，等你「大雷」熟练后，会免费教你。”

“我这里有八神雷的「火雷」，要换吗？”姬宫十六夜笑着说。

神林御子看了她一眼：“不必了，我可以说一门可以对别施展、类似‘不老咒’的咒法。”

她说，源清素记。

之后姬宫十六夜也说了一门，源清素同样记在笔记里。

源清素负责记录每一个的每一个想法，姬宫十六夜想到什么说什么。

神林御子一般很少说话，思熟虑之后才会说出一句。

源清素学习全东瀛第一，是个聪明，想法又天马行空，虽然是初学者，但提出来的思路却很有参考。

另外两，一位是神巫，一位是天下第一神宫的巫，两合在一起，不一定是最厉害的组合，但咒法知识绝对能排前三。

夜风拂过的校园，在灯光中，三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频频摇，时而争吵，时而一起沉默，时而听其中一侃侃而谈。

神林御子忽然从源清素手上拿过笔记本，坐在回廊矮矮的宽围墙上。

她在膝摊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句。

甬道那边传来阵阵吵闹声，一伙正在拌嘴玩闹。

“你来看看。”神林御子低声说。

源清素弯身凑过去，脸凑向笔记本。

他闻到神林御子夜风中飘动的黑发上的香气，看见灯光下，雪白细腻的脖颈。

“好像可行。”他看了一会儿，低语道。

“我看看。”听到声音，姬宫十六夜从沉思中回神，凑了过来，又是一阵香气袭来。

三的脑袋凑在一块儿。

“果然可以！”姬宫十六夜激动道，“成功了！”

“只剩下咒方式，”神林御子脸上露出沉吟的神色，“不管怎么改进，都需要别的神力进自己的器量。”

“难办。”源清素也在思索，“不希望你变得更美的，不可能把命给对方。”

让别的神力进类似灵魂一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