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紧张，他抬手摘下兜帽时，不小心将上的假发套一并揪了下来，露出他那布满老年斑和蓝色经脉的硕大光。

他只觉得脑袋一凉，发套在兜帽里，他怎么都够不着，窘迫和着急使他苍白的脸泛上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行了，都看过你的真面目，不必那么在意，这里又没旁。”

顾子健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并非是嘲讽，更不是轻视，而是非常和蔼的笑。

四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顾子健笑，这愈发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爷爷……”他嗫嚅着用并不怎么高的音量礼貌地跟眼前的打招呼。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来者不是别，正是司致集团的董事长，司华诚的爹，查理理曾经喊过爷爷的。

但如果看脸的话，查理理更像是司文俊的爹。

“不……不能忘。”查理理一紧张就吃，垂着眼不敢直视司文俊。

“坐下说话。”司文俊将身边的一张查理理常坐的小木板凳推向他。

查理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司文俊坐的椅子不是他屋子里原来就有的，应该是后搬来的。

这椅子一看就很舒服，他忍不住多了看一眼，可惜有些高，不适合他坐。

查理理快速环视了圈他这带着一个衣帽间的监室，除了司文俊和顾子健，似乎没有别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失落。

“他不能来见你，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况下。”司文俊察觉到查理理的视线，对他解释了句。

查理理点点，抿了抿瘪的唇，不知该怎么接话。

“天亮前，我必须离开这里。”司文俊说。

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虽然是他投资建盖的，但除了奠基仪式，他这是第二次来。

查理理双手放在身前，十根手指扭来扭去，他努力寻找能够让自己放松下来的姿势，却发现在司文俊面前，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

他能猜到司文俊来找他的目的并非是因为他用机器欺负了他的儿。

果然，司文俊接下来的话，让他感觉整个如坠冰窟般颤抖不已。

“当年黄升的死，并非如外界所传，是被你错手杀死，而是被你故意杀死的。我说得没错吧？”

司文俊语气淡然地提起往事。

查理理的低到无法再低，身体蜷缩成一团。

他最害怕的就是面对司家和黄家的，除了刚成为朋友的司华悦。

见他不肯承认也不回应，司文俊接着道：“黄升死后一个星期，我就已经查到了真相，但我没有对任何提起。”

“警察在调查这起案件时，你始终不肯招供，直到被我儿子亲自送来这里。”司文俊在心里叹了气。

看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削瘦枯槁的“老”，他有着更多的不忍和怜惜。

可今天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让他开，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顾子健手下的已经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在维系着查理理的命。

他今天之所以连夜赶来，是因为顾子健在电话里告诉他说：查理理活不过五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