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托着那两块物件，右手以拂尘柄在其上点点画画，心中默念咒语，运用了一道抛舍外在形貌，只观其中气机流转的咒法。

咒法一成，这两件东西在刘青山眼中，就变成了两团光雾。

老道士中轻语：“也就是木气、寒气，至于其他的……”

他看了又看，神渐渐严肃起来，左手一抖，抛了那块树皮，只看树枝，道：“这树枝之中，有一丝新近渗其中的煞。”

“这根树枝是从哪里弄来的，是那些幽魂所在的地方？”

方云汉摇：“只是在伏虎镇外的路，随便一棵树上折下来的。”

“这？！”刘青山一惊。

那个路，距离幽魂聚集的地方至少有九十步左右。

“煞？”丰子安说道，“其实就在你们来之前，这里发生过四面冷风都往伏虎镇中聚集的怪事，应当就是道长所说的煞，这树枝里面的，也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吧。”

“不。”刘青山笃定道，“煞之气跟木生机是天然相斥的。如果只是混在风中吹过的话，是不会这么容易沁其中的。这应该是有一气在以更沉，更隐秘的方式运转时，逐步渗透进去的。”

“况且，我是最近这三天才感觉到有异样。”方云汉指了一下地上那块树皮，道，“如果是因为三天前的那场风，那么这树皮里面应该也有煞之气才对。”

刘青山有些惊异的看了方云汉一眼。他一个修术法，还得仔细施术才能观察出来，对方居然只凭直觉就能做到，这在武道上的修为似乎比他想的还。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方云汉根底的时候，刘青山快步出了营帐，走到有许多士兵把守的路，左手掐了一个剑诀，在自己眼前抹过，双眼中泛起了一层异芒。

他法眼观瞧，一望惊心，道：“他们的气……怎会？！”

丰子安急切问道：“莫非他们又聚拢了更多的气。”

“没有变多，但是，这纯的程度，与三天前相比，已全然不是同一个层级了。”

刘青山闭上眼，手掌在眼皮上轻轻盖了一下，缓解些许酸涩感，道，“气纯之后，他们的杀伤力会有明显提升，且对术力的感应也会变得更加敏锐，如果不是从树枝发现端倪，直接运用了最微的法眼之术，仅以普通术法探查，甚至可能察觉不出异样。”

丰子安郁郁道：“若是这样，符箭还能将他们消灭吗？”

“这倒不必太过担心，贫道刚才那一眼看去，他们中绝大多数还没有越过那层界限，一箭足以。”

刘青山愁眉不展，“但贫道也实在想不到是什么功法能让他们有这么大的进步，如果这种况持续下去，现在制作的这种符箭可能真的会失效。”

“也就是绝对不能拖了。”丰子安肩背一挺，眉宇之间虽然还是皱着，却换了一副刚毅的神，道，“那就拿这一千五百箭搏一搏。”

跟这些幽魂有关的事屡屡超出刘青山认知，他之前一些隐秘的盘算也全都打消，现在一心只想倒他们，便执礼道：“贫道等八也愿略尽绵薄之力，少说也能阻断百余幽魂逃窜之路。”

丰子安道：“那我这就去调集手，分配符箭，准备急攻。”

“慢。”方云汉在风急火燎准备离开的丰子安肩上拉了一把，道，“既然是准备行险，那就更不能躁进。”

“不如……”

一刻钟后。

伏虎镇那条中线大路上，方云汉、公孙仪，带着十几个士兵走向聚集在一起的活死。

随着他们的靠近，最外围的那些活死纷纷发出闷在喉咙里的低吼。

“我来找威虎王喝杯酒聊聊天而已，不必这么紧张吧。”方云汉的声音清晰地送群之中，“况且，你们戒备与否，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群处，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听到朱可用慢悠悠说道：“你们退开。”

数百活死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路，方云汉带一路走到朱可用身前。

那十几个士兵在众多活死目光环伺之下，十分紧张，连忙把酒坛，酒壶，茶杯，桌椅放下，浑身紧绷着，匆匆离开。

这里正常的活，就只剩下方云汉和公孙仪。

公孙仪解刀拄地，随意的站着。

方云汉则坐在了朱可用对面，他们中间已有一张方桌，桌上美酒尚温，从壶嘴里散出一线热气。

朱可用今天像是反应有些慢，说话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道：“你要什么？”

“我已经说了，来喝酒聊天啊。”方云汉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朱可用面前。

他做的这些动作都很寻常，但是因为三前那一战，这些幽魂对这两个不敢有半点轻忽。

朱可用身后的七个太保，有六个紧盯着方云汉，一个盯着公孙仪，生怕两有哪一个发动攻击的前兆被他们漏看了。

而周边所有活死，也都转过来死死盯着这两，只有外围一小部分还看向路那边。

朱可用端起酒杯喝了一，幽魂附体之后，体温与死无异，不怕是什么毒酒，也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他装模作样的抿了抿唇，心中还在不间断地诵读《空蒙迎神咒》的总纲。

好在他作为三百六十五活死所处方位的中心，要等待神恩体的特殊个体，只需不断诵读总纲，也不要求心无杂念，才能尝试心分两用，应付突如其来的方云汉。

他握着小半杯酒：“你要聊什么？”

方云汉也喝下了那杯酒，舒适的吐了气，又拿起了酒壶，道：“当然是聊聊怎么处理你们这些。”

他的吻仿佛是在对待一堆木偶，四周气氛顿时紧绷，拥有清醒意识的六个太保各自紧了一下手中兵器，断腕的二太保亦给手腕上绑了两把镰刀，闻言，略微抬了一下。

但没有哪一个轻率开，阻止方云汉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约定形成的只是一个僵持局面，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对峙下去。”

又一杯酒倒满，方云汉平稳的端起来，道，“所以，这几天我跟丰子安他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你敢保证不伤害大齐子民，我们可以让你们安稳的离开伏虎镇，出铁衣城，北漠去。”

他将杯中酒一饮尽。

朱可用手里的小半杯酒顿在半空，因为心分二用，竟不由得顺着方云汉的话去思考这种可能。

如果方云汉还是之前那套有机会合作的说法，朱可用是半个字也不会相信的，但是提到北漠的话，况就大有不同了。

大齐从立朝开始，至今三百多年，跟北漠之间的战争，断断续续，但没有哪一个时代，有超过三十年真正的安稳。

北漠王庭那里，不管是哪一个部落兴盛，夺了大可汗之位，总是觊觎大齐的膏腴之地。

这争斗一代代延续下来，两者之间的普通百姓或许大多都没有直接仇恨，但只要提到对方，必然生出一种近似于本能的反感。

在朱可用心目中，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热血未消的海皇，不会愿意跟这些幽魂安然共处，但放这波幽魂去坑害北漠，确实极有可能。

脸谱老者陷沉思，而坐在他对面的方云汉，一杯接着一杯酒喝下肚，身体周围渐渐散开了一层热气，奇异的燥热感，没令心分二用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