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两魔汇碰撞，蚩尤剑疯狂吼啸，在方云汉手中震动欲飞。

这一次的剑啸，洪亮可比雷鸣，远远传开，听在楼兰耳中，像是数十只野兽虎啸狼嚎时，又有铁鼓铜锣金钟，一并振动。

高塔之上，剑指苍天，红光浅薄，却直透云中，凝而不散。

这魔邪剑光一起，楼兰百姓尽皆仰望。

楼兰大祭司正在城中踱步，艰难抉择，苦苦思索保全百姓的方法，突然觉得怀中一热，被她收起的龙魂宝珠，滑出衣裳，自行窜飞。

“龙魂。”大祭司惊叫一声。

龙魂，龙魂，此番宝珠飞天，当真化作龙影。

一条仿若由金沙云霞汇聚而成的神龙灵气，发一声长吟，飞向城外。

这条龙如气如光，飞行绝迹，速度之快，任何抬看去都只能见得一点光影，根本追之不及。

城外黄沙滚滚，难见绿洲，距离楼兰古城，不远的地方，云霞金龙从天而降，没黄沙之下。

埋于这地下十余米的地方，原来也有几座古老殿堂。

只是不知哪年哪月，已经被黄沙覆盖，梁柱石砖之间都塞满了沙土，唯独一座紧闭殿堂内，黄沙未能侵。

这里有一座石台，台上供奉着布满龙纹的一个石质圆球，还有一件仿若由蓝色宝石雕琢的挂饰，放在圆球旁边。

龙魂不受物质实体所限，直接汇实质圆球之中。

小小的石顿时变得柔软起来，缓缓舒展身体，居然是一只形貌奇特的小兽。

这只小兽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之后，将身子抖了三下，部一顶，便将那幽蓝宝石项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顿时一圈金光，从它部向下移动，眨眼之间，一只软乎乎的小兽，就蜕变成了神骏威严，背生双翼的龙子。

那宝石挂坠，佩在它此时的脖子上，大小刚好合适。

龙兽身上的光芒，将整座灰暗殿堂照得一片明亮。

当连尾部也蜕变完毕之后，这龙兽昂首一声长吟，振翅撞殿顶，轰击沙土，开地面，飞掠向天。

虽然是不知沉眠了多久，刚从特殊状态之中醒来，但这龙兽，像是早知一份天职在此，没有半点迷惘迟疑，直奔那一道云魔光所在的方向。

当这只龙兽出现在方云汉的视野里，他手中蚩尤剑的啸动也达到极点。

楼兰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也感到冥冥之中的气氛变化，纷纷紧张起来，注视着剑光所在的方位。

高塔之上，方云汉低看了看手中魔剑，竟然松开五指，几乎还伸手向前一送。

昂！！！

剑啸如兽，蚩尤剑风驰电掣，犹如奔雷之势，飞空贯击而去。

魔已去，练虚有鉴。

方云汉独自立在高塔顶端，衣袂临风，放任自然，只觉得周身百骸之间，无边清灵，便无声轻笑着仰起来。

他手掌抬起，似乎向天一举，揽了一手天地辽阔、大漠古城间的天光冷风。

高塔之下，方圆数里的们，都莫名觉得心清澈，身上松快了一些。

啪！

大铁锤借着这一刹松动之机，冲开了位，一手拍地，猛然坐起，但他仰望着塔顶那时，一时间，却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

之前从那个道士身上流散出来的锋芒之气，已全数隐去，回归自然。

一道似黑似白，若有若无，纯任空灵的太极图，从塔顶一点，瞬息扩张开来。

呢喃声，悠悠传下。

“群星夜幕，坐忘纯阳，灵台方寸为弧，还成太虚道貌。”

………………

与大漠古城，遥隔数千里处，始皇帝的车驾，再度东巡。

仪仗卫兵法度森严，平缓的行在大路之上。

内部开阔如一座殿堂的硕大车辇里，嬴政正阅览着面前桌案上的奏章。

整个空间里，除了嬴政批阅奏章的细微声响之外，还有一次一次，似乎是含着莫名节奏的碰触声。

那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可能已经几十年没换过装束的东皇太一，依旧是那一身不露真容的黑袍，与嬴政相隔丈余，正在自娱自乐。

黑子白子，都是他来落子。

“桑海……”

嬴政依旧注视着奏章，语调起后，略一沉吟，说道，“蜃楼在桑海完工，赵高死在桑海，原来不久之前，还有一个纯阳子，自称拥有长生之法。”

嬴政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询问的意味。

东皇太一却很自然的开答道：“纯阳子所说的长生之法，确实是一条未曾设想，但一点透之后，又显得异常清楚明白的途径。”

“哦？”嬴政的目光从奏章上移开，“他的法子确实可行？”

“但那是习武之的长生法，并不适合陛下。”

东皇太一道，“要内气充盈，又要兼修体魄，练到洗髓换血的境界，非十余年苦功不可有所成就，陛下感兴趣？”

在民间传说之中，已经为长生而痴狂的始皇帝，听到这样的回答，却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只道：“相比他述的长生途径，朕倒是对这些本身，更感兴趣。”

说着，他拂开奏章，立刻就有侍者见机上前，刚在温水之中湿过的锦帕，温度湿度都恰到好处，手法轻柔的为他擦拭面部，缓解疲劳。

嬴政已经年近半百，但是看起来仍如二十多岁的青年，好像一直维持在生中力最充沛的时期。

他今不曾戴着平天冠，衣袍之上虽有龙纹，但也显得大气简朴，擦过脸之后，神更佳，说道。

“这世上的英才，若是小才，也只能拘于亭县民间，不必在意，若是有理国之大才，也惟有依附一国朝廷，才能真正一展抱负，偏有一类才，对外物所求甚少，可能常常游离于山野，却又不可忽视。”

他所说的，当然是那些术法、武学上的高手。

秦朝经过数代的发展，法度严密已极，但这种东西，对寻常百姓的约束力很大，对那些稍微会点儿武功的来说，效力都要大大削减。

毕竟在这个时代，世间多荒野，普通百姓离了城镇很难生活，但那些自身足够勇武的，随便找个荒山野岭一走，哪怕靠着狩猎都能活得很好，而要让寻常小吏去缉拿这些，又太过得不偿失。

农家就是这类中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们号称十万弟子，至少有数万兵器私藏，一旦被那些堂主指使，就可以四处动作。

东皇太一说道：“这些，大多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只要大势不改，他们就不可能形成与帝国大军正面抗衡的力量。真正值得注意的，也只有少数。”

嬴政眼神稍有变化：“想必如盖聂那样的，一定在这少数行列之中了。”

黑袍微动，应是东皇太一幅度很小的点了点：“鬼谷传，剑圣之号，他当然是其中之一。”

嬴政起兴道：“那就以盖聂为准，你再为朕说一说这一行列中的其他，如何？”

往这方面的东西，基本都是赵高他们在处理，嬴政自己倒不曾过问的如此仔细，今天却像是难得闲暇，要问个清楚。

此时，东皇太一的，微向外偏了一下，语气带笑，说道：“倒也巧了。同属于这一行列中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