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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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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随还没出城,才刚离开衙署不久,就跟原本占据谯城的坞堡主张平厮打起来了,消息报后堂寝室,裴该就不禁一愣,他心说我刚才见那俩家伙不是貌似相谈得很投契,胳膊搂着肩膀,就跟对连体婴一般踉跄着走出去的吗,怎么那么快就翻脸了?随即双眉一竖:“那蛮子,果然吃多了酒,便要生事!”说着话,也来不及擦脚,湿漉漉地就从铜盆里跳出来,欲待前去呵斥。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祖逖笑一笑,递上手巾:“文约不必心急,且拭净了双足,穿上鞋袜再说——虽是仲夏,地上却凉,休要感染了风寒。想彼等必是因酒生忿,不必严责,随便呵斥几句便是了。”

等二重新整理衣冠,回到前院,就见围拢着一大群,就中甄随和张平两面上都有乌青,却仍然不依不饶地互相掰着膀子呢——不过很明显,甄随是占了上风了,张平貌似差一点儿就要被他按倒在地。

裴该怒斥一声:“还不松开——汝这蛮子,因何酒醉使,与张将军厮打?”

甄随“哼”的一声,这才松开张平。他还没有开,张平先朝上拱手,说道:“本是末将一时出言不慎,得罪了裴使君,然已然向甄督致歉,他却不依不饶,先动手打的末将……”

祖逖一皱眉:“汝如何得罪了裴使君?”

张平面露尴尬之色,嗫嚅着不敢回答,甄随梗着脖子叫道:“本来说得好好的,我见彼等都很敬仰都督,还连番劝酒,就问张平,说汝等在豫州,也知道我家都督之名么?张平那厮竟道:‘屠儿之名,如何不知?’”

这话一说出,旁边很多都面露尴尬之色。裴该不禁嘴唇一歪,轻轻“啧”了一声。

关于自己这个新绰号,他本到处散布探子,自然早就听说过了。自己在徐州,尤其是淮县内大杀坞堡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连兖、豫之地的坞堡主闻讯也尽皆胆战心惊,故此才造出来这么一个“雅号”。裴该曾经感到非常恼怒,苟晞所到残,杀戮士,始得“屠伯”之名,我这才宰了几个啊,就竟然也被冠以一个“屠”字?

而且石勒、王弥,乃至于王敦,杀的也肯定比自己多,只是稍逊于苟晞而已,就没在背后嚼他们的舌根子,怎么到自己,竟然得此“殊荣”?不过再一想,他也就释然了,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问题。苟晞杀戮士,士间遂得“屠”号;自己杀了几个坞堡主,故此别州别郡的坞堡主自然心惊;至于那些大杀老百姓的,老百姓又没有话语权,就不可能有什么说法流传开去啊。

而且据说自己这个新绰号,还颇给祖逖带来了不少的利益。兖、豫二州的不少坞堡主们听说了裴该的事迹,纷纷议论,说幸好是祖使君到咱们这儿来了,不是裴使君,否则你我怕是都难逃家亡的命运。据说祖使君的粮秣物资,多由裴使君提供,说不定将来也想手兖、豫之事,咱们还是好生供应祖使君,别让他在州内存身不住吧……

祖逖征兵征粮,原本坞堡主们都叫苦,等听说了裴该的事迹,两相比较之下,感祖使君真是贤官。倘若咱们不遵从贤官的号令,一不小心换得“屠儿”过来,到时候恐怕悔之晚矣!

据说还因此流传开了一首童谣,说:“祖公到处,军民安堵;屠儿若至,坞墓墟土。”

所以裴该光火也就一阵儿,随即就把此事拋诸脑后了。他心说随便你们怎么说吧,祖士稚要依靠你们这些坞堡主,我可与汝等毫无所求,肯听命的能得活命,不肯听命的那就都去死!我暂且管不了兖、豫之事,什么“屠伯”、“屠儿”,都当春风马耳。

我要在部属中立英武之名,在士中立贤良之名,在百姓中立保育之名,在敌中立智勇之名……坞堡主怎么评价自己,还真不必要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遥遥地打听到有这么编排自己,跟实际听在耳中,感受自然不同,裴该不禁“啧”了一声,却想不好该怎么训斥甄随——如今裴、祖两家并肩奋战,照道理是应该尽量弥缝双方罅隙的,哪怕己方多退一步也无不可;但甄随是因为别咒骂自己而不忿伤,忠诚可嘉,倘若严辞切责,只怕冷了部属们的心啊。

好在祖逖开了:“今天下丧,为朝廷弃汝等,汝等始筑坞堡,保障地方,虽然有功,也实窃州郡之政。我与裴使君既至,汝等便当竭诚效命,以赎不法自专之前愆,仍不肯俯首听命者,自当剿除,以使军令政务,纯出公门。裴使君所杀者,皆不法之徒也,何得名之为‘屠’?张平,还不快来向裴使君谢罪?”

张平倒也没有犹豫,赶紧躬身上前,俯伏拜倒。裴该正想双手搀扶起他来,就听甄随在旁边儿高叫道:“苟晞即为我家都督设谋所杀,彼乃‘屠伯’,我家都督怎么也该是个‘屠公’,如何敢说他是‘屠儿’?!”

裴该听得此言,差点儿没一老血将出来——我靠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殴打张平的啊?那连我都得为张平喊冤!

双手扶起张平,并且呵斥甄随道:“不学蛮子,世上哪来的什么‘屠公’?!”

“屠伯”是个专有名词,语出,是说酷吏严延年当河南太守的时候,刑杀过甚,“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所以这词儿专指酷吏、好杀的官员,“伯”既非爵号,也不是说这年岁比较大——怎么可能再编造一个“屠公”出来?

当然啦,“屠儿”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词汇,“儿”有轻视意,大概是因为坞堡主们瞧着自己年纪轻,故此才以“儿”字来命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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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强令甄随向张平致歉,然后才驱散众,与祖逖返回内室。

借着酒兴,铺开地图,指点天下形势,足足说了大半夜的话。按照祖逖的意思,既然裴该带了兵过来了,不妨就与自己会合一处,再谋河南,然而裴该却摇摇,婉拒了:

“祖君前番致书说,郏县之战虽然取胜,所部锐却折损甚众,兖、豫诸堡异心萌生——须知彼辈多是小,畏威而不怀德,亦不如编户齐民容易治理,是以我……”想要仔细跟祖逖说说自己灭辖区内坞堡的经验,再一想,这事儿我通过来往书信也讲过不止一遍了,奈何祖士稚听不进去啊,主要是太急功近利了,那我再多费唾沫星子也没啥用。于是顿了一顿,收束住思绪,折回去说道:“故而裴某来此,是壮祖君声威,以平兖、豫骚然之态。至于再攻河南,恐怕时机未到啊……”

裴该说了,最近江东颇有不稳的动向,倘若我等并力北向,建康方面却从后牵绊,恐怕后无退路,更难成功——“若取河南,关中易固,即长安为胡贼所陷,天子也可逃归故都,此岂建康所欲见之事?我过兖、豫,还待南下求会第五盛长,彼近之势,君可见否?朝廷既拜琅琊王大都督陕东,则不当再遣第五盛长都督江北四州,而既已遣他来,建康又不允其荆。南北水火之势,由此可知矣。”

祖逖恨恨地一捶床榻:“都只为自身权势着想,无心系国家社稷!”

裴该微微一笑:“这也是必然之理。若无自身权势,如何统一军政,驱逐胡虏?是以世之中,可为且欲为曹!今之势,如蛇双,相逆而行,其身必裂。且南北相隔千里,天子仅一隅之地,琅琊王却奄有江淮,臣势既大,朝廷不可不倚靠之,却又不得不防备之。而若使第五盛长荆,则陕东大督之任,形同虚设……”

祖逖瞥了裴该一眼:“文约,卿也欲为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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