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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阿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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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芬想要换马,裴该通过荀崧的来信,对此已经心知肚明了,然而……谁允许你换马的?我要的是你换个主翁!

如今我挟败胡之势,自可率兵京,一举而铲除麴、索,然后你梁司徒光表思一下,到时候装模作样呼应一回,就打算仍然留居三公高位,这算盘打得可真啊!相信若是长安城下战事不协,你肯定就把我给卖了,转过去仍然傍着索巨秀!

想做政坛不倒翁?世上哪有如此惠而不费之事?

因此裴该才派王贡前来,向梁芬致意,咱们分工合作,麴允我来解决,索綝你来解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梁芬压根儿就没料到这一招,不禁面色大变。他品味王贡话中之意,啥叫“玉石俱焚”?若等裴该真的率兵杀长安,你就假模假式呼应一下,顶多送点儿报,那也算功劳?少不得要把你当作索綝一党,同除去!

不禁梁芬闻言大惊,就连旁边儿一直不开的荀崧也慌了,忙问王贡:“此真吾婿之意乎?”王贡朝他一拱手:“荀公若不肯居于危城之中,可即潜出长安,裴公当于营内扫榻相迎。”你放心,没你什么事儿。

转过来,又再视梁芬,对他说:“实不相瞒,前闻刘曜丧败,刘粲乃密遣使至大荔,说欲以雍王之位,以加裴公。”

其实这话完全是王贡的临时编造。刘粲前不久终于说服了他爹刘聪,册封他为皇太子,这阵子正忙着搞仪式更进一步呢,根本没空管刘曜如何,冯翊如何——不过想来一旦刘粲反应过来,是很可能做出这类似表态的。王贡觉得应该再下一剂猛药,否则怕梁芬这老滑不肯就范。

言下之意,你别以为没你的帮助,裴该并无大义名分,害怕心不附,就不敢发兵来攻了,大不了我们一转身就去投靠了胡汉政权,到时候兵临长安城下,且问你怕不怕了?

倘若裴该听闻此语,必然一唾沫啐去王贡脸上,然后命将其推出斩首。但王贡本跟这年月大多数士一样,是并不执著于华夷之辨的,他本又曾多次叛变,对于这种话都不用过脑子,自然脱而出——完了还觉得真是来之笔呢。

这话果然把梁芬给吓着了,不禁身子略略朝后一挫,嗫嚅了半晌,还数次眼角往身后的屏风瞥——如今该当如何应对,李仲思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吗?然而李容并不发一语——没有梁芬首肯,他怎么敢突然间冒出来话?

梁芬思前想后,最终只得砌词推诿说:“吾……吾实无此能也……长安兵权,都在索大将军手中……”

王贡微微而笑:“长安羸弱之卒,有何可虑?司徒公久柱朝堂,不会毫无措置吧?想后汉之外戚,如窦宪、邓骘、梁冀、窦武、何进等,当何等的权势熏天,禁军皆在掌握,然终不免于身首异处……”

梁芬怫然道:“卿以我为阉宦乎?”

王贡道:“司徒公之能,难道还不如阉宦么?!然我知梁公所虑,唯在‘凉州大马’,若使其不肯驰骋,试问可能成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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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贡并没有着梁芬立刻表态,在荀崧看来,那是给梁芬留下了足够的考虑时间——反正就算要动手,也不急于一时啊。然而梁芬却心知肚明:王子赐的意思,我就当你已经表过态啦,反正大势所趋,从不从的,并不由你说了算!

等到荀崧、王贡二辞去后,李容才从屏风后面步将出来,但他分明也受惊不小,脸泛红,脚步竟然有些踉跄。不过这时候,梁芬倒是已经重新镇静了下来,还问李容,你要不要先洗把脸,喝水,稳定一下心啊?

李容哪有心思洗脸、喝水?只是低声问梁芬:“我等当如何处?难道司徒就此应允了那……王贡所请不成么?”

梁芬苦笑道:“不如此,又能如何……”随即长叹一声:“我还是小觑了裴文约,以为自己能够制约于他……英雄每出少年,今才知,我辈确实是老矣……”

李容道:“裴文约分明是欲执国政,却不愿担政变之名,且欲司徒为其铤而走险……不想此心机如此之!”

梁芬摇摇:“未必是裴文约本意,然其势既雄,自多智谋之士依附,而他肯从言,行此诡谲之策,亦见非索綝辈可比……”索綝你要是肯听劝,肯定不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啊,别的不说,你若是更尊重我一点儿,多听听我的建言,我肯定也舍不得抛弃你不是?

李容试探着问道:“何不绝之?”

梁芬喟叹一声:“彼既已知我心意,则不能绝。今我从其欲,裴文约可长安,我不从其欲,彼亦必长安,唯事稍难耳。事既稍难,则必怨怼于我,休说三公之位,我即欲保首级而不能矣……”

“可将王贡之言通知索大将军……”

梁芬摇摇:“索巨秀之为,多疑而忌刻,便我卖王贡,彼仍会怀疑我与裴文约暗通……如此是徒恶了裴,而仍不得索之喜。形势迫,恐怕难有两全之策了……”

李容突然间忿然作色道:“那王贡竟以降胡为要挟,若果为裴文约之意,则裴某亦非忠悃之臣,反不如索、麴!难道司徒要相助这等不成么?”

梁芬瞥了他一眼,心说你也别跟我这儿假装忠臣,你跟我那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吗?中却说:“此诡言也,不可尽信。自来无外姓而可封王者,胡我皆然……”

晋朝的爵位,唯同姓宗室始可封郡县王,异姓最高也就开国郡公;胡汉基本上照抄了晋的官爵体系,同样是异姓不王。刘曜因为是刘渊族子,并且很早就收为养子,才能受封始安王——是郡王,如今刘粲封他雍王,乃为一州之主,算是特殊况下被迫例,给予体制外的额外颁赐。

外姓之,如王弥封齐公(等同郡公),王彰封定襄郡公,石勒封汲郡公,后改赵公(赵郡公),等等。就算赐铁弗乌路孤姓刘(刘虎),等同宗室,却也不过封了他一个楼烦县公而已。在原本的历史上,首先打这一旧律的是石勒,刘曜酬其平定靳准之功,加封他为赵王,而在这条时间线上,具体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却尚无此等先例。

所以王贡说,刘粲打算把刘曜上的雍王衔转给裴该,是既打了异姓不王的铁律,且又将裴该置于胡汉同姓诸王之上,这怎么可能!对此梁芬根本就不带信的。

然而李容却说:“便无此迹,恐亦有此心啊。”空来风,不为无因,王贡既然敢拿这事儿来要挟我等,就证明裴该多半也有叛晋向胡之意了。

梁芬苦笑道:“是又如何?因索巨秀而叛去者,不知凡几,我等不欲此事成真,则唯有应了王贡所请——若能摧刘曜之数万兵,断然从胡而南下,则长安城必不可保,恐天子亦有再度北狝之难!”

李容的脸色倒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故意挑起这个话,其实是心中已有筹措,当即建议梁芬:“此既有此心,司徒亦不可不防。末吏之意,可密告之祖司州,且使其率部都,以平衡裴文约之势。”

梁芬眼珠一转,当即首肯:“此计大好。前荀景猷请加祖士稚重号将军,而索巨秀不允,今可假称乃裴文约所阻,则二必生龃龉。待祖某京,我从中折冲,或可保得朝廷安泰……只是王贡所言罢去索巨秀之事,又当如何处啊?”

召祖逖来长安,是想让他分薄裴该的势力,前提是裴该已代或即将代索綝执政——否则就等于不允王贡所请,真说不定裴该就自己率兵长安来硬抢,甚至于投胡去啦。可是要怎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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