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河摇了摇：“从今以后，李氏只为李氏而活。”

他看了李天澜一眼，笑道：“当然，你不同。我已经老了，你还年轻，你今后一定要成为中洲的战，这是李氏的应该有的荣誉。”

李天澜内心依旧激动，但眉却已经蹙起。

爷爷的意思，竟然是想要违逆中洲的意志，强行将李氏迁移到青云山？

他想了想道：“就怕到时候中洲找个什么理由，不让我们...”

“理由？”

李鸿河笑了起来，他眉宇间的愈发威严：“他们这些年一直想让我回幽州修养，如今我主动走出来，不回幽州， 在临安难道就不能修养了？而且所谓的理由，我听，那才是理由。我不听，那就是废话。现在这个阶段，我不让他们开，他们就不敢开。”

李鸿河语气平静而自信，隐约中似乎又恢复了当年他身为中洲护国战时的峥嵘与霸道：“我喜欢这里。这里就属于我的。李氏今后只为李氏而活。”

李天澜心激，眼却逐渐变得黯然。

他懂了爷爷的意思。

李鸿河如今的状态极为糟糕，但同时却极为强大，他体内的力量已经完全失衡，接下来的时光中，他的身体会逐渐衰弱，可力量却会越来越强大，直到他的力量增长到他身体可以容纳的极限的时候，李鸿河整个身体都会被彻底炸碎。

可这个过程中却并非一而就，而是需要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李鸿河会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强大，而这条道路的尽，就是死亡。

只有死亡。

没愿意招惹这种状态的李鸿河，自然也不敢去触碰李氏。

因为李鸿河必死，所以这样的招惹全无必要。

只要李鸿河还活着，只为李氏而活的他占了孤山，整个中洲都不会有废话半句。

可若是爷爷支撑不住的时候呢？

李天澜的手掌轻轻颤抖着，他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久，但他却很清楚，这个过程不会很短，但也绝对不会太长，起码这个时间里他很难从起步直无敌境。

到时候爷爷一旦支撑不住，而他又没无敌，少了震慑力量的李氏将直面中洲内外无数敌的影与獠牙。

李天澜死死握住了拳，眼决绝。

“快些成长起来吧。”

李鸿河没有去看李天澜，他看着视线中的西子湖，轻声叹息：“我既然来到孤山，只要我不死，敢打你主意的应该不多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是你最安全的时间，要加油啊，李氏今后，终究还是要依靠你的。”

“爷爷放心。”

李天澜语气平静。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但每次他让李鸿河放心的时候，李鸿河就真的会很放心。

灿烂而炽热的阳光下，老轻轻笑了起来，他很慈祥的看着李天澜，突然问道：“你如何评价我？”

李天澜愣了愣。

“你是我爷爷。”

他错愕了一下，随即认真的开道。

这就是他的评价。

没有评价，也是评价。

李鸿河不动声色，微笑着说道：“我这一生，做对的事不多，做错的事不少。但很多错误，最终还是可以努力弥补回来，但有些错误，时至今，却早已无法弥补，只能将错就错。天澜，我最骄傲的的事，就是我有一个最优秀的孙子，但最遗憾的事也是如此。”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可以在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的话，你不用再去考虑李氏，也不必在去考虑责任，你现在下山，可以去做一个普通，又或者去回宫，与那位秦总双宿双飞，又或者有其他的选择，这样的况下，你还愿意选择背负李氏的曾经吗？”

李天澜久久沉默。

李鸿河说的是如果。

但生没有如果。

他淡然开道：“我没有机会。”

“现在你有了。”

李鸿河看着李天澜：“你可以选择放弃你身上的责任，我不会怪你。”

“呵...”

李天澜看着远空，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丝毫犹豫：“我最骄傲的事，就是我有一个最伟大的爷爷。在我心里如此，在中洲也是如此。”

这就是他的回答。

李鸿河在他心里伟大，是因为亲。

在中洲伟大，是因为荣耀。

最值得他骄傲的荣耀。

李鸿河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却并不喜悦，反而有些惆怅。

“所以...只能将错就错。”

他看着李天澜，轻声道。

“你走之后没多久，李华成去过营地一次。我让往生跟在了他身边，现在应该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等你回到华亭，你们见一面，他有些东西要给你，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带着东西去东城家族。”

李鸿河说道。

李天澜内心一动，他有心想问问东城家族和东城如是的事，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开，只是点了点。

李往生跟随学院派首长离开营地的消息他早已知道，不过提起这件事，李天澜却响起了另一件事：“我和庄华阳有过约定，长岛决战后，我可以调出三名李氏的老兵，我想要...”

“我来安排吧。”

李鸿河微笑着看着李天澜，笑容很安静。

李天澜的身体却微微颤抖了一下，爷爷不让自己点名而直接说他来安排，这中掩饰，直接触及到了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一个问题。

长岛决战的第五。

五大势力联合进犯中洲边境。

早已不复巅峰时期的李氏迎战五大势力，如今还剩多少？

“我们...还有多少？”

李天澜沉默良久，才嗓音嘶哑的开问道。

“算上我，六十三。”

李鸿河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其中十重伤，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李天澜身躯摇晃了一下，随即面无表的站在原地。

六十三，十失去战斗力，在给他三，李氏还只剩下五十。

而他几个月前离开边境营地的时候，营地内的李氏老兵还有一百多！

他们说是李氏老兵，可能够活到今的，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足以成为将军！

边境一战，李氏竟然折损过半！

李天澜呼吸一，平静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看向了山顶。

山顶的方向，青云寺已然不复存在，李天澜也看不到那掩盖在花丛中的一点银光。

“山顶还有一把凶兵，是南美蒋氏的秦时明月。皇断了，但有秦时明月做弥补，也不算亏。不过现在凶兵已经进了蓄能的时间，就先放在这里吧。”

李天澜说道。

李鸿河看了看李天澜的手臂。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猩红色的宽刃长剑。

祖师之剑，剑名天罚。

李鸿河并不意外，早在边境之战的时候，他就见过了林枫亭，也见到了这把剑。

“知道了。”

李鸿河点了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