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染看着皇上写满难堪的脸,突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弱国的无奈和心酸。
即便是一国至尊的皇上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圣殿做了什么?”伏荏染又问。
皇上眉心拧着疙瘩,抬眼看他,像是在揣测她是否真的不知三国使臣觐见所言之事。
他沉吟片刻,还是将那
接见三位使臣所发生的事告知了伏荏染。
三国使臣以胡娙娥所书的调查问卷为威胁,要求彻查冯连带兵擅闯桃花春庄之事,抓出幕后主使太后,并且为了安抚三国怒火,答应三国的过分条件。
伏荏染既感慨皇上对她的信任,竟然朝政大事毫无隐瞒地告知她,甚至丢弃了君王的傲气,把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
同时又有些左右为难,圣殿这番胁迫举动未尝没有替她报仇的成分在。
她狐疑道,“胡娙娥不过后宫妃嫔,她的胡言
语如何能代表暮国,甚至代表陛下。未免有借题发挥的嫌疑。“
“他们就是借题发挥。”
皇上恨恨地道,伏荏染甚至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我何尝不知那见都不曾见过的调查问卷不过是他们威胁的借
罢了。圣殿从不参与朝堂政事,但此次派来的三
皆是以各国使臣身份持国书而来,可见他们讨伐太后的决心。他们既能代表各国皇上来谈判,也能说服各国皇上一同讨伐我暮国。暮国谁也得罪不起,再经不起一点风
了。”
莫说同时与三个国家为敌,便是连那专会蛊惑民心的江湖组织都不敢得罪。
世上再没比他更憋屈的皇上了。
伏荏染趴在床上回想着与皇上的对话,她早就猜测圣殿突然派使臣前来定然有什么重要的目的,只是她没想到箭
会齐齐指向太后。
圣殿与太后有什么
仇大恨吗,才会抓着机会就下足本钱把太后往死里踩。
不过不管圣殿与太后有什么恩怨,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们算是有共同的敌
。
只是可怜了皇上,不仅要背负舍弃于他有大恩的母亲的不孝罪名和愧疚,一国至尊还被这般威胁,何其屈辱。
这便是弱国的无奈和窘迫,在强大的国家面前只能伏低做小。
脑子里正
七八糟想着事,房门被推响,田广丰端着一碗飘散着香气的馎饦进来,笑盈盈地道,“主子,这是小
亲手做的馎饦,您吃点吧?方才那一桌子菜您都没怎么动。”
伏荏染趴着没动,下
搁在手背上,偏转视线望向他,久久不说话。
田广丰被看得心里发毛,僵硬地扯了扯脸皮笑道,“小
哪儿有不妥吗,主子一直盯着小
看?”
说着还将自己从上到小打量着一遍,并无不妥啊。
伏荏染吐出一
气,将
转向床里,贴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你去院外伺候吧,屋里的事有佩芸嬷嬷,你不必近前。”
田广丰大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主子,小
哪儿做错了您告诉我,我一定改,求您别把小
赶走。小
知道自己笨,比不上弗谖侍卫武功高强,比不上芙颜稳重,也不及月牙心灵手巧讨您欢心,只要您说,小
一定努力学。现在弗谖侍卫、月牙、芙颜都不在您身边,围场里只有小
一个熟悉的
,小
不想离开您身边。”
伏荏染不想听他嚎叫,蹙起眉
准备喝住他,田广丰还在哀哀戚戚的喋喋不休。
“太后对您包藏祸心,您身边若没有信任的
,万一出事可如何是好啊,小
后要如何与弗谖侍卫
代。小
愿用
命护主子安危,太后若有什么
谋诡计就先印在小
身上。”
田广丰说得
真意切,铿锵有力,后脑勺对着他的伏荏染已经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却全无感动。
“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多说,下去吧,我累了。”
“主子……”
田广丰还想哀求,贺然被一声怒斥吓得打了个激灵。
“下去!”
伏荏染虽背对着他,气势却丝毫不减,声音坚决而威严,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田广丰咬了咬牙,只能起身退下。
可刚走没两步,又听伏荏染道了一声,“把碗端走。”
田广丰脚步微顿,像是受到屈辱般抹了下眼角,弓着身子将热气腾腾未动一下的馎饦端走了。
刚从房间出来,田广丰便撞上了正端着托盘走来的佩芸嬷嬷,托盘上赫然是一碗热
面和一盅菌汤。
田广丰脸色暗了下去,立马侧身避开佩芸嬷嬷,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快步离去。
手里端着的馎饦吹了冷风,渐渐失去了温度,连香味也变得若有若无。
伏荏染所住的霞光院一片清净,而行宫正中的主殿含阳殿则是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皇上在含阳殿设宴,所有随行的官员、家眷都聚此欢腾,
杯换盏,好不安逸。
上首的太后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时不时落在席位间三位远道而来的使臣身上,满含探究和
思。
寻一司长及井文司长、登海司长皆受邀一同参加春猎,三
的位置挨在一处,正放松地享受着宴席。
井文司长执着小巧的酒杯把玩着,啧啧两声,“上好的甜白釉,底边怎么磕碎一个小
,可惜了。”
说着小嘬一
杯中酒,转
便瞧见寻一司长东张西望地扫视着席间众
,像是在找什么。
井文司长扬了扬下
,问他,“
什么呢?”
寻一司长道,“你可看见云桑县主?”
井文司长扬了扬眉,“你找云桑县主作甚?县主好像没出席,方才听皇上说县主身体疲累,在屋里休息。”
寻一司长脸上闪过失望,不再作声。
井文司长看他神
不对,想问问,寻一司长却已起身离去,“我去外面透透气。”
寻一司长出了含阳殿,清楚感知到背后一道灼
视线紧随着他的背影。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太后的视线。
今
参见太后时,太后便是一副恨不得把他们拆
腹中的神
,若非众目睽睽,他毫不怀疑太后会当场捅他一刀。
殿中的欢歌笑语声慢慢被甩在身后,走在清净的回廊上,突然一抹红色凭空出现,半隐在廊下宫灯的
影里召唤他。
看着那熟悉的
廓,寻一司长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快步上前。
“殿主,您怎么来围场了?是来找云桑县主的?她为何会出现在围场?”
寻一司长接连好几个问题,弗谖没有回答,转而望着廊外柔亮如水的月色,眼神却冷若冰霜。
寻一司长感受到他低沉的
绪,神
一凝,“出何事了?”
半晌,弗谖开
道,“禁军副统领带兵围攻桃花春庄,桃花春庄已被禁军占领。”
寻一司长惊愕地顿了一下,“太后竟如此大胆,她是不想活了?”
弗谖冷哼一声,“她本就活不了了,这是想要与桃花春庄鱼死网
,更重要的是把荏染拉着垫背。”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任何敢动伏荏染的
,他都绝不会轻饶。
太后必然已经猜到圣殿的目标是她,而皇上显然也护不住她,她被
到了绝路,所以才会做出这自杀式的反扑。
弗諼也是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