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来的大小姐钱雪衣。

皇上一拍扶手，呵斥道，“天上箫郎呢？”

被派去请的余公公当即跪下请罪，“回陛下，天上箫郎数前离京了，未曾代行踪，小实在找不到。”

“那这又是谁？”

余公公生怕皇上再发怒，连忙解释道，“这是仙客来的大小姐钱雪衣，天上箫郎曾与她合奏过，并赞扬她的琵琶乃是一绝，小便斗胆将她请了来，还请陛下赎罪。”

“东诗西曲？”

余公公脸上漾开浅浅的笑，“正是钱姑娘。”

皇上沉吟着便去看寻一司长的态度。

天上箫郎找不到，他的三个徒弟一个都来不了，也只能拿这个曾得天上箫郎赞扬的子凑数了。

就不知道寻一司长会不会又像昨儿一样出言不逊。

今天的寻一司长未饮酒，看着神色清明，感受到皇上投来的视线，连忙起身行礼，为昨之事告罪。

“陛下，昨臣贪饮了几杯，御前失态，还请陛下恕罪。臣虽没有这个福气瞻仰天上箫郎的技艺，但能与得天上箫郎赞誉之切磋一二，也是臣的运气。”

寻一司长这般乖觉知趣，晚宴间的气氛终于放松下来，皇上的脸色也比昨好看了些。

钱雪衣是被临时叫来的，立在一众皇亲权贵之间却不见丝毫卑微和拘谨，神色从容，不由让高看一眼。

寻一司长向钱雪衣浅施一礼，钱雪衣也回以一礼。

“在下今带了笛子，与姑娘合奏一曲《雨醉江南》可否？”

钱雪衣矜持地浅浅颔首。

两一坐一站，一美艳一儒雅，画面出奇的和谐。

悠扬的乐曲在大殿中响起，众皆沉浸于乐曲中，而在离皇上距离不远的席座间，伏荏苒却在神游天外。

没想到清楚见到寻一司长正面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上去打个招呼，和他介绍一下自己。

她是太宰的儿，他是圣主义兄的养子，又是在圣主跟前长大的，太宰和圣主又是夫妻，他们拐弯抹角也算有点亲戚关系吧。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除了有个太宰爹，一个亲戚都没有。

不对，她还有亲戚的。

少庄主叫圣主姑姑，这么算来她和少庄主也算兄妹了？

伏荏苒心里喜滋滋的，一下子感觉多了好多亲戚，别会不会觉得她是攀亲戚。

正胡思想着，寻一司长和钱雪衣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大殿中想起了一片赞扬声。

寻一司长和钱雪衣皆谦逊有礼地朝对方施礼，赞扬对方的实力，这场因醉酒闹出的切磋比试就这样皆大欢喜地结束。

皇上心大好，赏了钱雪衣几样首饰，并将她留下参加春猎。

晚宴继续，伏荏苒却觉得无趣，想要先回霞光院。

就算去和宫们玩投壶，也比坐在这看那些腻歪的歌舞有意思。

她叫上韩太妃一起回去，可刚起身就被皇上喊住了。

“时间还早，再坐会吧，等会还有烟花。”

伏荏苒摆摆手，“我对烟花没兴趣，您继续玩，我先回去了。”

屈膝行了一礼，又不甘不愿地朝太后行了一礼，便与韩太妃一起走了。

太后现在是多看伏荏苒一眼都办不到，别说温柔慈母了，连面子上的客套都装不住了，厌恶和憎恨直接写在了脸上，根本藏不住了。

目光紧盯着伏荏苒远去的背影，眼底满是恶毒。

皇上将她的表尽收眼底，心中愧疚与担忧缠着，身体像被长长的藤蔓缠住，挤压地他难以呼吸。

伏荏苒和韩太妃携手往霞光院去，走到门时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门，身形看着有些僵硬，像是在等。

“燕王殿下。”

伏荏苒走近后认出来，屈伸见礼。

燕王神别扭地快速瞟了韩太妃一眼，应了一声，“县主。”

而后才向韩太妃打招呼，唤了一声，“母妃。”

母子俩就那么沉默地互相对望着，伏荏苒识趣地抽身而出，“殿下陪太妃吃点东西吧，晚宴上太妃都没怎么吃，想来不合胃。”

韩太妃道，“你也一道吧，晚宴上都是大鱼大，让佩芸嬷嬷做个炒红果，给你去去腻。”

伏荏苒拒绝道，“不用了，我和宫玩会投壶就当消食了。”

“可天要黑了。”

韩太妃还是不放心。

伏荏苒坚持，“您就放宽了心，我一会就回去。”

“那让佩芸陪着你。”

这次伏荏苒没有拒绝，爽快地应下了。

旁边的燕王看着两亲昵的模样，心微酸。

他还是一次见母妃这么谨小慎微的模样，像对待世间珍宝般，恨不得把云桑县主时刻捧在掌心保护着。

他突然有些嫉妒，母妃对他这个亲儿子都不曾这般动容过。

韩太妃望着伏荏苒朝宫走远，收回视线落回燕王身上，刚好将他眼底的嫉妒和酸涩看在眼里。

她想解释什么，可面对自己的亲儿子，却反倒说不出。

面对伏荏苒时，即便羞涩，也能顺畅地说出心里话，对亲儿子却像多了一层隔阂。

她知道这层隔阂叫生疏。

母子俩对坐在罗汉床的案几两侧，下做了几个菜端上来，却都没有率先动筷。

“晚宴上只顾着喝酒，菜也没吃两，小心伤胃，喝点虾粥暖暖。”

韩太妃打了沉默，给燕王舀了碗虾粥，放到他面前。

燕王双手扶着碗沿道谢，礼节周到，却全然看不出母子间的亲近。

韩太妃心也是一酸，眼眶瞬间笼起了雾气，连忙垂下眼睑眨了几下眼睛。

“你怎么今儿才来，也没见到高氏？”

燕王捏着勺子轻轻搅动虾粥，抬了下眼睛回答道，“临出门的时候孩子病了，所以就晚了一。高氏留府里照顾孩子。”

韩太妃闻言，微蹙起眉，关心道，“怎么突然病了，是哪儿不好，可严重？”

燕王看她关切的模样，心中动容。

“没大碍，就是着了风有些咳嗽，吃两幅药就好了。小珏娇弱，夫不放心把他带出来。”

“那就好。”

韩太妃安了心，兀自吃着饭菜，沉默半晌才犹豫着道，“毕竟是男孩，还是多摔打些才好，身体才能结实。”

说着像是怕燕王不悦般，接着又补了一句，“孩子是你们的，我不过唠叨一句。”

燕王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您是小珏的亲祖母。”

祖母关心孙子，那是天经地义的。

韩太妃也红了眼睛，却还是倔强地咬着牙，没有展露脆弱的一面。

燕王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忐忑不安地道，“您既然出了宫，回宫前去王府看看可好，您还从未去过。”

语气隐隐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自当年被先皇带宫，韩太妃再未出过宫，便是燕王立府、娶妻、诞麟儿，都不曾亲临，这是燕王心底从不曾言说过的遗憾。

但如今为了伏荏苒，韩太妃却了例，燕王如何能不嫉妒。

韩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