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仙庭诸仙，心怀苍生，就是这么仁慈。但每回天下大，诸仙都要转世，实在太过麻烦。道门作为仙庭在凡间的代表，当然要想办法改变这种局面，所以道门一统天下，凌驾于世俗皇权之上，到时候道门直接受命于仙庭，管理凡间之事，那天下还能不太平？”

褐皮道沉默下来。

蓬莱道嘿嘿一笑：“你信了没有？”

褐皮老道叹息一声，认真道：“差点就信了。”

蓬莱道一愣：“为何还差点？”

褐皮老道：“你们蓬莱高高在上，一个个模狗样，不把百姓放在眼里，这种做派，何谈怜悯苍生？”

蓬莱道瞪眼道：“蓬莱何时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了？至于我们衣着鲜亮，姿态出尘，那也是为了让畏惧。不让那些权贵和心怀叵测之，畏惧我们的威严，他们岂不是要做？”

褐皮老道：“我有不同的想法。”

“什么想法？”蓬莱道问。

褐皮老道站起身：“天下每一次大，都是秩序重建，昔春秋战国时，便有百家争鸣。自汉以来，儒学昌盛。道门仙庭已经经历数次危机，到了现在，更是局势败坏，所以自危。”

“仙庭存在的根基是什么？是凡的礼拜信仰，香火不绝，由此汇聚的气运气机。一旦间百姓，不再信仰仙庭，道门绝了香火，那么失去百姓的气机气运供养，仙庭就将衰败、陨落，最不济也要仙凡隔绝。”

“若是如此，仙便不再是仙，而只是修士，顶多就是修为强一些的修士，也要回到山川湖海间，做个野，避免不了死亡的命运。道门仙庭为了维持自身地位，所以不停令诸仙转世，到间来建功立业，帮助道门建立在间的威望。这就是为何以往天下大，道门都会大出的根由。”

“说到底，天地的主，不是仙庭，而是黎民苍生！”

“武王伐纣，太公封，那些何以位列仙班？还不是在凡间建立了功业，为百姓留下了大功德？没有积德行善，没有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没有得到百姓的敬重拥护，修士修为再强，也要灰飞烟灭，何以成仙？”

说到这，褐皮老道抖了抖衣袖。

他看向目瞪呆的蓬莱道，继续道：“天下分崩之际，正统不存不时，气运散于九州，大道起于阡陌。道门应运而生，虽然历史久远，但还不是大道的主，而是大道的遵行者。昔春秋战国，百家并起，何以如此？还不是百家各占了天地气运？百家何以能各占气运？还不是各自都为百姓做了好事，有百姓敬重、信仰？”

“当苍生不再拥护一个朝廷，这个朝廷就要灭亡，当苍生助力于一方诸侯，这个诸侯就有可能在世继承正统。大道起于阡陌，存在于每一个苍生心念之间，而不是道门的仙庭之上！”

“道门能存在于天地间，不是因为道门多厉害，而是道门昔也曾为天下苍生，立过功德！”

蓬莱道面无血色，失魂落魄。

半响，他咬牙道：“可蓬莱有了大少司命，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们实力强横，必将掀起天下风云！”

褐皮老道哂笑一声：“我那两个徒儿，也出世了。”

蓬莱道：“如果你那两个徒儿，也是仙转世，那就得听仙庭统一号令！”

褐皮老道：“仙庭诸仙林立，也不都是你们这种心思，有忘本，有不会忘！”

蓬莱道：“别说什么忘本不忘本！哪怕你的徒儿是仙转世，但他们不听仙庭号令，就会被仙庭抹杀！”

褐皮老道哈哈大笑：“诸仙位列仙班，虽受仙庭册封，但根本在于为苍生立过功德。功德立，仙生。功德不灭，仙不死。”

“仙庭不是谁的一言堂，谁能肆意妄为？就算仙庭恼怒，也至多能夺去仙职权，何以能左右仙生死？谈何能抹杀仙？天地万物三界生灵，遵大道而行，而非遵仙庭之令而行！”

蓬莱道怒火冲天，满面通红：“一派胡言！”

褐皮老道叹息一声，看了蓬莱道一眼，眼中有了怜悯之色：“如若仙庭果真如你所言，是这等心思行径，只怕大劫不止在间，也会在仙庭。心败坏，大劫降临。若真到了那时，便是大道之怒，到时候功德被罪责抵消，仙只怕也会陨落，仙庭......”

说到这，褐皮老道没有再多言，摇摇离开山。

蓬莱道在他身后怒吼：“胡说八道！现在回，你还有生还之机！不遵仙庭之意，一旦仙庭震怒，降下罚，你会死得很难看！”

褐皮老道已经回了道观，没有接话的意思。

回到道观，端起放在缸沿上的碗，褐皮老道色如常，碗里的饭菜已经冰冷，他却浑不在意，把饭菜一点点吃得净净，一粒米都没有剩下，一片菜叶都没有糟蹋。

徒儿的心血，可以因无心之失，而有所折损，但绝不容许有心费。

褐皮老道忽然笑了笑。

罚？

死？

死有何惧。

向道而死，虽死犹生。

......

张云鹤盯着大司命一动不动，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那么大司命，你又是谁？！”

大司命色恢复平静：“我是谁？我现在是蓬莱仙门的大司命。至于其它的，重要吗？”

张云鹤怔了怔，转投过，沉默下来。

张云鹤之所以对大司命是谁，有那么浓厚的兴趣，无非是他觉得，对方很可能不是凡。这是张云鹤之前未曾想过的地方，这样的事也太过骇，几乎超出了他的一惯认知。

但是仔细一想，转世之事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让接受，既然凡可以成仙，那么仙为何不能转世？

只不过，天下已经很久没有成仙了，张云鹤虽然修为高强，但也几乎忘了这件事，平里大家都习惯了，修士修炼，只为变得更强，至于那虚无飘渺的仙道，实在是太过遥远，触不可及。若非张云鹤天资非凡，修为进展速，也不会去想那么久远的事，眼下就更不会怀疑大司命。

此时听了大司命的话，张云鹤至少可以肯定很大一部分，大司命就是转世之。这让他心里五味翻陈，毕竟这也就意味着，修士的确可以成仙。这对一般的修士，诱惑力可能不大，引不起多少内心波澜，但张云鹤不一样，他是有那么一丝可能的。

张云鹤吸一气，将这些杂的念压下，心平静之后，张云鹤就发现，平卢的局势忽然变得十分有趣，在这五州之地，竟然出现了四个转世之。

张云鹤道：“对面一个太星君，一个巨灵天，可都不是善茬......不，是都厉害到了极点！你既然也是转世之，对付一个应该不成问题，可我凡体胎，如何跟对方抗衡？”

大司命在对方说“你既然也是转世之”的时候，色微微有些变化，似是有些嘲讽之意，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听张云鹤把话说完，她淡然道：“就算是仙转世，现在也不过练气九层，你是体凡胎，他们何尝不是？说到底，你现在面对的，并非仙，而是凡修士。”

说到这，大司命露出一个诡异诱惑的笑容：“张云鹤，你想尝尝弑仙的滋味吗？眼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张云鹤平举飞鹤剑，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不管是不是仙，也不管弑仙是什么滋味，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