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寸光。你只看到了眼前，却看不到将来。为父挟天子以令诸侯，固然权势无双，但要让心畏服，百姓真心拥戴，将士忠心耿耿，真的只凭挟持天子就可以？”

李麒林一怔，不明所以。

李昌言继续道：“当然不能。天下大，这是大争之世，本帅要问鼎中原，一统天下，岂能只凭挟持天子？本帅要的，是心归顺，将士效死！惟其如此，方有可能一统天下。而要迅速做到这点，就得借助释门的力量。释门是什么？是控制心的手段！”

顿了顿，李昌言冷哼一声，自顾自道：“释门教义，无非两点，其一，导向善，其二，敬畏佛陀。君王统御天下，主治理地方，最看重的是什么？无非两点，其一，秩序井然，其二，效忠君上。”

“如今的天下，心丧，盗贼横生，兵四起，这岂是主希望看到的？只有辖地稳定，没有祸端，主的统治才稳固，才能汇聚力物力，为主所用。”

“我得到释门相助，让寺院广布辖境，让僧广传教义，就能让百姓向善。释门讲究忍受今生之苦，以求来世之福。这话谁信？但这正是主需要的，释门之所以有如此教义，也是他们聪明的地方。”

“让百姓甘愿受苦，那么我苛捐杂税，百姓就不会反抗，而我得到了更多赋税，战时能用作军资，太平时就能自在享乐，岂不美哉？让百姓向善，他们就不会成为盗贼兵，去生杀，这样天下秩序就稳定了。”

“百姓皈依释门，就会敬畏佛陀，他们拜佛，拜的是佛吗？佛在何处？真正明白释门教义的，就会知道，一念为善即是佛，一念顿悟即是佛，都可以是佛。佛门讲究众生平等，既然众生平等，佛祖跟百姓平等，他们为何要百姓去跪拜他们？”

“说到底，众生拜的，不是佛，而是力量，是权力！试想，一旦让百姓信了佛，敬畏佛陀，那么本帅再让释门，宣称我就是佛陀转世，那么谁不为我死战？我要打那里，他们就会去打哪里。谁来打我，他们都会奋起护卫！这，就是我要的，百姓效忠于我！”

说到这里，李昌言看着李麒林，“你明白了？”

李麒林浑身冷汗直冒：“儿子明白了，父亲是在利用释门。”

李昌言轻笑一声，“不，你不明白。”

一座清幽小院中，众僧各在房间，各自打坐。

正屋中，白眉僧却在饮茶，在他身前，站着一名年轻僧，正在向他请教：“师父，释门要大出天下，广播教义，广建寺院，靠的是给百姓恩惠，让百姓真心信奉，此番为何要帮那李昌言？”

白眉僧缓缓放下茶碗，看着年轻僧，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缓缓问道：“你认为，释门要大兴，要广建寺院，要广传教义，靠的是帮助百姓，让百姓信奉？”

年轻僧怔了怔：“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白眉僧道。

“那靠什么？”

“是君王扶持，是靠统治天下的，给予我们广建寺院的财物，给予我们广传教义的资格！”

年轻僧不明所以，显得极为意外。

白眉僧叹息一声，缓缓道：“你要记住，这个天下只有一个主，他控制着天下的一切，这个就是皇帝，是权力的掌权者，是苍生的统治者。无论是释门，还是道门，要广建寺院，首先要得到君王同意。若是君王不认可你，你的教义再好，他也能借着各种名义，让你灰飞烟灭。”

“若是君王认可你，随便一道圣旨，天下就会多出无数寺院。自释门东传，几次大兴，无论是大建寺院，还是广收弟子，都是因为君王支持。而一旦君王抑佛、灭佛，那释门就遭殃了。”

年轻僧惊疑道：“释门难道不是出世之，为何还有这么多利益争斗？”

白眉僧哂笑道：“天下哪有出世之？释门真要是出世的门派，世如何会知道释门的存在？这岂不矛盾？说到底，释门是要在世俗发扬光大，生在世俗，死在世俗，哪有什么出世之说。”

年轻僧想了想，道：“所以这回师父才会帮助李昌言？”

白眉道道：“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释门对君王有用，君王自然就会扶持，释门一旦对社稷有害，英明的君王就会抑制。”

年轻僧愕然道：“那我们岂不成了他的工具？”

白眉僧道：“李昌言难道不是我们广传教义，兴盛释门的工具？到时候天下释门大兴，力量大到一定程度，这个天下，到底是君王做主，还是释门做主，可不一定。”

年轻僧若有所悟：“所以我们是在利用李昌言？”

白眉僧道：“互相利用而已。”

年轻僧不忿道：“我们释门，怎能被利用？”

白眉僧肃然道：“你记住，天下任何门派，任何教义，只有掌权者认为他能存在，对自己有用，他才会存在，否则他就不会存在。即便存在，也会惹得掌权者不高兴，随便一个邪门魔教的帽子扣下，就能把你灭了！释门要大兴，就得对掌权者有用，否则，就没有生存的土壤！”

年轻僧愕然，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显得有些害怕，身体不自禁颤抖起来。

白眉僧见他这番模样，叹息一声：“你要明白，芸芸众生，只有两种，一种是利用别的，一种是被利用的。不同的是，有的兼而有之，那么就能成就一番事业。而很多愚蠢的百姓，只能是单纯被利用的。”

“他们或者有所求，或者有所畏，这便信了教义，拿自己的血汗钱，去供养释门，就成了被释门利用的。他们奢望释门护佑，赐给他们钱财福禄和安心。掌权者越是无道，百姓遭受的苦难越多，他们就会越求释门护佑。”

“而有了释门这个寄托，百姓就不会作，掌权者才能高枕无忧！但实际上，释门若是真的如此有能耐，岂不早就霸占天下了，眼下怎会是这番局面？但你同样要明白，释门要大兴，就得靠这些无知的，来供养我们！”

......

雁门军大营。

李克用目光炯炯的盯着慧明：“所以，释门已经派去了凤翔，打着要帮李昌言的幌子，实则是为了.......”

他感到匪夷所思，说到这里，竟然停住，一时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慧明则平静道：“不错，正是为了杀安王！”

李克用思绪杂，一时理不清楚：“安王坐镇长安，有十万平卢军在侧，怎会去凤翔？”

慧明淡淡道：“陛下有难，他岂能不去？若是仅仅只有凤翔，安王还可只派部分部曲去，但有释门从中作梗，仅有部分大军已是不够。而安王又不得不留一部分大军驻守长安，所以最后他自己也必须去。”

李克用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但他仍是有些担忧：“安王修为高绝，前些时，更是晋升真境......他练气九层的时候，就能杀真境，现在晋升灵池真，谁能奈何得了他？”

慧明目不斜视道：“一个奈何不了，一百个如何？一百个奈何不了，倾释门之力如何？”

李克用听到后面已是震惊不已：“倾释门之力？”

慧明不动声色道：“除了已经抵达凤翔的，觉晓寺等北方十八大寺，西域金光寺等三十六寺，已经集结金刚境数十，携释门六道回大阵，并八百僧兵团，正在赶往凤翔！我释门遍布天下，底蕴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