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已经是极为遥远的距离，遥远到几年也未必会走一次。

小镇临着官道，小镇平里也能见到一些商旅行。

太原城在激战，附近的村舍都受到波及，小镇因为位置特殊，被一座小山阻隔，并未遭受兵祸。

午后的阳光从树梢间洒下来，斑驳成影，让倍觉慵懒，镇子东老槐树前的棚前，迎风招展的酒旗已经有些年月，摆动幅度随而微小，敷衍了事一般。

年近半百的徐瘸子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涎顺着嘴角低落在他打了个补丁的袖，他也半分都没有察觉。一只公昂首挺胸，咯咯叫着带着一群母小从棚子前走过，留下一团热腾腾的屎。

“老瘸子，别睡了，赶紧上酒来！”

大掌用力拍在桌子上，震得徐瘸子惊悚抬，待看清眼前身材魁梧，却一脸市侩相的年轻，徐瘸子大怒起身：“小崽子你又欠收拾是不是，敢叨扰你大爷的美梦？”

“得了吧大爷，要教训我，你还是先擦擦你的水吧！”衣着寒酸上身只有一件短褂的年轻，对老瘸子并无敬畏，他一坐在桌前，伸手就去拿桌上的茶壶茶碗给自己倒茶，“还有，这回是真的来客了。”

徐瘸子已经看到了年轻嘴里的客。

他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银灰色的发，青色无纹饰的长袍，面容随和，一举一动都充满儒雅之气，正走进棚子。

他微笑道：“老家，有酒吗？”

徐瘸子当即道：“当然有！不知客官要哪一种？”

中年男子微笑不减：“最烈的那种。”

徐瘸子一拍手：“客官稍等，老瘸子这就给你准备！”

“有劳。”中年男子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座棚子里，一共也就两张桌子，而且板凳还只有六条。

桌凳虽然木质粗糙，一看就是农自家做的，但胜在年岁久远，棱角都被磨平了，所以坐着也不会不舒服。

徐瘸子很快就抱了一坛酒出来，还有两碟小菜。酒是小镇自己酿的烧酒，菜是一碟茴香豆一碟鱼腥。

放下酒坛，摆上小菜，排开封泥，倒了一碗酒，徐瘸子笑容满面，眼中那点刁民的狡诈隐藏得极好，“客官，这酒你要几碗？”

“好酒。”中年男子嗅到酒香，不禁称赞一声，“这一坛都留下。”

“客官爽快，如此酒量，一看就不是一般！”徐瘸子立即奉上热的马，只不过他眼中闪过的讥讽与得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烈得很，寻常根本喝不了多少，就算酒量再好，五六碗也是极限。可这坛酒少说也有一二十碗。

在徐瘸子看来，这中年男子就是个槌，待会儿怎么醉得都不知道，所以他眼露讥讽，甚至有俯视白痴的意思。

至于得意，原因就更加浅显：等中年男子醉了倒了，这酒多少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些乡下小地方的百姓，可没外想的那么老实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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