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了频率。

梁云飞又出声唤了声：

“安素......”

他还是觉得，将过去的那些事以这样一种形式摊在虞渊面前，对他来说有些过于残忍，毕竟他只是不知道，而不是有心为之。

而安素不一样，她今天就是存着心的要让虞渊知道的。

她近乎冰冷地开道：

“因为在那之前不久，小茜试图轻生过一次，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也许你现在就已经见不到她了。”

轻生。

自杀。

见不到。

虞渊的整个神色僵住，他的心因为安素的一句话，瞬间被狠狠地扎透了，鲜血淋漓的。

若不是此刻是坐着的，男可能连站都站不住了。

叉在身前的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再次回忆这些事的时候，其实也无异于在剐着安素的心，这也是她多年的梦魇。

当年，一场毫无防备的大雨就那么倾盆而下，摧毁了太多的东西。

安素轻闭了下自己的眼，她接着说道：

“当初叶叔突然被查狱，叶家的房子都被警方给封了，小茜的家都没有了，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没过多久......就从里传出了死讯，小茜她连叶叔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家都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

安素没有说的是，当时虞渊也突然离开了b城，这对叶梓茜而言无疑是另一个打击。

挺直的腰背像是再也立不住了，虞渊似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其实，虞渊曾经设想过当年的事。

设想过叶梓茜可能瞒着他些什么，而如今当那层面纱真的被揭开了之后，事实却是他从未想象过。

虞渊曾经有多迫切地想要知道被隐瞒的事，如今就有多痛，堪比凌迟之苦。

这世间所有的分离和苦难有那么多，虞渊却是从不想要让叶梓茜去经受一分一毫。

虞渊宁愿叶梓茜就是移民出了国，哪怕她是因为后悔了，或是因为其他任何的原因回国都可以，也好过现在——

知道叶梓茜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无异于是要了虞渊的命。

又岂止心如刀割，虞渊在痛到了极致之后，甚至开始怨起了叶梓茜。

她怎么能够瞒着他？

他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吗？

他们之间已经蹉跎了那么多年，她一个吃了那么多的苦，事到如今，却依旧瞒着他，任由他一次又一次地误解她。

她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曾经的那些误解，说过的伤害叶梓茜的话，质问她的行为——

如今似乎全部都化为一个个细密尖锐的针，反过来虞渊的身体。

密不透风，体无完肤。

顿时遍体鳞伤。

安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

她哑着嗓子接着说道：

“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你离开了之后，或许你觉得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我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你，我只不过想要告诉你，当年——

小茜是偶然间听到她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的事，一转就跑去跟你分手，难道你就不觉得疑惑吗？

她明明才刚接受了你送的戒指，没过多久就说要跟你分手，难道真的单单就因为要移民的事吗？”

躬身，虞渊的手撑在膝盖上，掩住自己的面颊，即使是有了支撑还在微微地颤抖。

耳朵仿佛失了聪，虞渊的脑袋一片混。

脑中回着虞谦先前说过的母亲曾经去找过叶梓茜的事，安素所说的话，还有之前叶梓茜在喝醉酒之后，偶然间对他脱而出的那一句「虞渊，我好害怕……」

那时候的她该有多害怕？

叶梓茜害怕叶家会出什么事，害怕父亲的安全，害怕自己会成为虞渊的负累。

也害怕戎安筠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不敢给虞渊无谓的承诺，不敢向他求救。

这些所有的不安和害怕，叶梓茜一个字都不敢跟虞渊去透露。

叶梓茜甚至舍不得让虞渊伤半分的心，或是自责，所以才会在事明明过去那么久，却迟迟不愿意跟虞渊袒露当年发生的事。

安素轻声开道：

“时至今，你还不明白吗？”

“那个傻子，她根本就是在保护你，以那么愚蠢又笨拙的方式。”

致使两从原本的并肩而行，到叶梓茜单方面的后退和逃离。

“小茜后来曾经偷偷从我家跑出去找过你，像个疯子一样去敲那扇根本不会有来开的门，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

就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找不到任何救命的稻。

神经全线地溃散，坠渊。

这一个晚上对于虞渊来说，太过漫长了，成了他余生都忘不了的痛。

不同的从不同视角对于当年事的重述把虞渊推进了相同的痛苦之中。

痛到麻木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差一点点就永远地失去叶梓茜了——

如果叶梓茜没能赢下当初的那一场仗，没能将自己重新缝补好，掩饰周身的狼狈，再一次坚强地走回到他的面前。

重逢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美的事，但因为当初并不是愉快的分别，所以虞渊一开始就对她亮出所有尖锐的刺……

而叶梓茜则是手足无措地想要掩饰自己身后的狼籍，被虞渊给得节节败退。

虞渊不敢想象——

如果叶梓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还以为是叶梓茜抛下了他，去追寻自己的锦绣前程，而被丢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用手掩住自己的面部，嘶哑碎的声音逐渐发出，虞渊就犹如是一被割了嗓子只能低声嚎叫的狼。

他曾经承诺过的，以为自己需要一辈子花费心力去细心照顾的，一力扛下了所有的事，只想要把他推到无忧的彼岸，而自己却宁愿就此停滞，甚至渐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