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泪，也不曾动手去拂开。

“儿子只想凭自己为阿娘撑起一方天，不想让外说道儿子是因着裙带姻亲平步青云，望阿娘体谅，也望阿娘相信儿子。”

话说至此，杨晋不再多言，仿佛等待最后的审判一般，静静跪在那，背脊挺直，却垂下不曾动半分。

过了许久，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旁的文娘正揣摩着是否要脱打宁静，却见曹氏身形终于动了动，静默地侧身，看着榻下的儿子，凝视良久，说出话来。

“阿娘如何能不信你。”

曹氏的语气恢复了平静，眉目温和而慈，伸出手来缓缓扶起杨晋的手臂，杨晋怔怔抬，对上曹氏疼的眸光，却觉得心下愈发酸楚不忍直视。

“晋儿，你是男儿郎，在外杀伐征战，却不知这后宅里的厮杀，不亚于疆场。”

听到这里，杨晋背脊一凉，看到曹氏眸中太过复杂，似有无奈，迷茫，还有悲凉不安。

“阿娘书虽没有你们读的多，却也知道前朝的故事。”

说话间曹氏看着杨晋，认真而苍凉道：“汉高祖宠姬戚夫，她的子刘如意和吕后的故事。”

话尽的那一刻，气氛瞬时冷寂下来，杨晋眸中轰然一动，只觉得如当喝，让他凛然一僵。

史书上短短数字，他便读出了后宫的残酷。

戚姬沦为彘，刘如意被毒杀。

无论危险几何，成败与否他并不在乎，但身为子，如何能看到母亲为己所累，沦落那般境地！

不，不能——

“树欲静而风不止，晋儿，非阿娘你，如今我们已在急流当中，不逆流而上，便会被推渊，悔之晚矣，阿娘赌不得，更看不得你去赌。”

说到此曹氏的声音渐渐哽咽，满是悲戚。

“唯有与李家联姻，才可再为我们争一线优势，为着永宁郡主，李家在我们与太尉夫的争斗中，势必会保持中立，甚至是转而支持我们，这无疑是削弱李氏与杨延，为我们增添筹码的最佳策略。”

听到这里，杨晋再也无力反驳。

他知道，曹氏说的是对的。

这世间哪有事是万无一失的，他既然保不得结果，便只有如阿娘所言。

他跟清楚李氏，从前便罢了，但如今他建功立业，年轻封侯，将来一旦让杨延坐上世子位，待阿耶身后，由李氏把控太尉府时，戚夫与刘如意的下场，只怕便是他与阿娘的下场。

那，便是他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