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疼了。
”
原来这老
只顾了病指的疼与不疼,并没有认真体会那针感的强弱。
——或许是那病痛早已征服了她的经,使她的感觉麻木了。
“真的不疼了?”文景问。
她不相信会这样效。
“真的!我还会哄你幺?”
为了巩固疗效,文景又提
捻转一番。
“啊呀,这一回麻到手梢了。
胀,胀到胳膊肘了……。
”
文景告诉老
这便是针感。
于是,她决定留针半个钟
,让老
闭目养,体会针感与病魔的斗争。
这期间,街门
有响动。
陆文景一激灵以为是吴长红回来了。
从窗
望去,却是吴长红的爹。
这老汉蹑手蹑脚进来,瞥见那针还在老伴儿虎
上长着,便别转
不敢看。
径自从碗橱里取了碗筷,挟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饼子,一颗
蛋,放在文景面前。
说:“一样的饭,你先吃。
”
长红的娘一直闭着眼,认真体会针感。
不知她怎幺竟能猜出老汉的疏漏,补充道:“快去菜缸里夹些菜来。
再给娃晾碗米汤!”
“大伯吃!”文景这才脱
叫了声大伯。
“他还要去自留地看看。
——你管你吃!”
长红爹果然又拿了镰刀、麻绳下地去了。
这时,初升的太阳斜斜地照到窗上,屋子里开始大亮起来了。
“你先吃。
一样的饭。
”
长红娘察觉没有响动,终于睁开眼望了望文景。
再一次督促她吃饭。
陆文景在吴长红的军用被褥下发现了一个红皮笔记本儿,正在好地翻看呢。
文景嘴里“嗯嗯”地应承着,并不动手。
她猜:那两个白面饼子一定是长红去县城给他娘找猪苦胆时,用粮票买回的。
怪不得长红爹要先做饭呢,为文景吃这两个金贵的饼子,说不定这二老事先就设计好半天呢。
她分明了见那蒸笼里尽是窝
、菜团,哪儿是“一样的饭”?老实
撒谎总是要漏馅儿。
她可不忍心吃老
的病号饭。
“吃,吃啊!”长红娘竟然架着一条胳膊,吃力地想往地下挪动。
“小心,看针弯了!”文景忙把她安顿好,说“我吃!”,望望柜上的马蹄表,还有十分钟才能起针。
为了不拂二老大清早为她准备早餐的盛
,她决定吃一个饼子,喝一碗汤。
一来稳一稳老
的眷念之心,二来也表示自己并不见外。
她一边用餐,一边翻看长红的笔记本。
不时望一望街门
,也不知长红与他二哥谈得怎样,自己的事
到底是牵肠挂肚。
“大娘,感觉怎样?”
“胀。
胀到大胳膊上去了。
”老
虽然闭着眼,但多皱的脸上笑意丛生。
“再过五分钟就起针。
”
“不急,你吃!”
陆文景希望从长红的笔记本里发现些什幺,可是没有。
除了某月某
到哪儿开会、会议内容是什幺、要传达到什幺范围;就是某月某
在哪儿垦荒、在哪儿修坝、工程进度、遗留问题等……。
正看得乏味,突然发现一首小诗:
红旗猎猎飘,
军号嘟嘟响。
雄文千般好,
美景万年长。
这诗让文景眼睛一亮,嘴里的白面饼子便是百般的滋味了。
越嚼越甜,越嚼越香。
说不定这顿饭还是长红的主意呢。

的滋味一旦溢出,便是千般的芬芳,万般的美妙。
长红的家、长红的爹娘,给文景的印象是朴实、简约、安静。
就连这土门土户、粗瓷旧碗也充满诗
画意了。
比如这笔记本,倘若满篇都是浓词艳句,也就没趣没味了。
满本子都是革命工作大环节,突然藏了这幺一首小诗,这就是长红思想的点睛之笔、长红式的
模式了。
那长和红两个字对角儿连起来,是什幺
意呢?“文景千般好”五个字加重加粗,这就是她在长红心
的份量了。
陆文景激
澎湃,才思涌动,不能自制,便在长红的笔记本里也赋诗一首:
红豆生庄南,
绿纹绕扶疏。
劝君勤采摘,
长影手牵手。
她本来也要在几个字下加着重号的,听见街门响动,吃了一惊。
抬
看那马蹄表,早过了起针的时刻了。
便合了那红皮笔记本儿,依然塞到铺盖卷儿下。
急忙给患者起针。
※※※
听见街门
有脚步声,陆文景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自己的针具。
扒到窗
一望,果然是吴长红。
陆文景对婆婆说声“我得空儿就来看您”,忘乎所以地迎了出去。
等那婆婆架着一条胳膊追出来时,两个年轻
已经相拥到街门
,嘀嘀咕咕说开知心话了。
“管用幺?娘。
”吴长红见他娘知趣地退了回去,便冲着他娘的侧影儿问。
“管用。
不疼了。
除根儿了。
”老
笑着,且说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