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轻舟很不开心。

他之前还问，是误会了其他，还是因为司夫蔡氏。

现在，他已经把误会司芳菲给摘了，只说司夫。

这是告诉顾轻舟：他觉得司芳菲带来的误会，远远不足以让顾轻舟这样难过。

可顾轻舟伤心的，偏偏就是司行霈误以为的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轻舟也想到，他从前对待她的兄长顾绍，可谓冷酷无。第一次见面，他就一拳把顾绍打伤。

“不管她说了什么，也是我们婆媳之间的事，不与你相关。”顾轻舟道。

司行霈的呼吸，莫名粗重了起来。

他捏紧了她的下颌，呼吸凝重，声音也变得极其缓慢：“顾轻舟，你再说一遍！”

顾轻舟的眸光流转，似有淡淡笑意：“你不高兴？”

司行霈薄唇紧抿。

他不是不高兴，他是要被气死了。

她今天是针对他的，一句句往他心窝里戳。

根源是什么，司行霈会查到的。

此刻，却是很生气。

“轻舟，你今天很针对我，告诉我！”司行霈道，“说给我听，我想知道原因！”

“我想回家”顾轻舟的眼却很放空。

她似个无助的孩子。

“我就是你的家！”他道。

顾轻舟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

她什么也没有了，她只剩下他。

“我想回我师父和娘的家。”顾轻舟道。

司行霈的脸色骤变。

顾轻舟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她着实疲倦，就缓缓阖眼打盹。

后来，她睡着了。

司行霈却再无睡意。

他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抽烟。

夜风熏甜，丝丝黯潜，碧穹繁星点点。远处的树，沉寂在茫茫夜色里，宛如戍守的将士。

司行霈轻吐云雾。

他坚毅的面容上，闪过几分痛色。

“还是放不下。”司行霈想。他知道很难，他也一直在努力，可感觉顾轻舟是放不下的。

她一直会惦记着她师父和娘的死。

司行霈磨了她这么久，效果甚微。

“要不要告诉她呢？”司行霈也想。一旦告诉了她，她会怎么做？

司行霈不能想。

沉思良久，司行霈才抱着顾轻舟，沉沉睡着了。

天亮的时候，他起床更衣。

顾轻舟睁开了眼。

看到他，略感疲倦，顾轻舟又阖眼。她心中某个地方，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就变得 轻盈，依旧是沉甸甸的，压住她的心。

司行霈更衣完毕，俯身对顾轻舟道：“督军要回南京了，我去送送他。”

似乎怕顾轻舟误会，他解释道，“还要送送芳菲。”

好像有了司芳菲，就必须要去送一下，顾轻舟就一定能理解。

顾轻舟转过身。

她也应该去送送督军的，可她实在起不来。

她知道，司行霈会安排她新宅的副官，让顾轻舟那边的去告诉司督军，她已经生病了。

司督军不会怪她的。

良久之后，顾轻舟道：“我要回去了，今天还有事。”

司行霈按住了她的肩：“我回送你。轻舟，我傍晚的时候要走，等我回来。”

顾轻舟没动。

等他离开之后，顾轻舟还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新宅。

她四肢无力。

静坐之后，顾轻舟去了趟林海公墓，去看望了自己的师父和娘的墓地。

心像云中著水，层层压下来，叫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