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跑,能清晰感觉到脚面正随着走廊下沉,仿佛脚下是一泥沼,本来只有七八步的尽
,却怎么也跑不到。轰鸣声大作起来,我不由得回
看,来处正在崩塌,不止是走廊,就连墙壁和天花板也不断摇晃,断裂,坠落。曾经的道路正变成一条幽
宽广的渊崖。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是仍旧有惊惧油然而生,我企图加快脚步,可是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桎梏着,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以相同的频率迈动。
最终,在突如其来的强烈而真实的失重感中,我眼睁睁看着一步之遥的正前方房门,身体朝着
渊落下。我几乎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没救了。
不过,下落仅仅持续了大约一秒的时间,我的脚底就接触到实地,下落的压力也仅仅是从三米高的地方跳下来似的。
我站稳了身体,抬起
来,发觉自己再一次置身于某个房间中。
这个房间无比的熟悉。
它并不来自于过去那个高川的记忆,而是真正属于我的记忆。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是如此激动,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看到它,即便是在梦中。它让我感到欣慰,感到一种充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就像是沙子做的城堡变成了水泥,华丽而孤傲地伫立在某个峭壁的顶端。
那是末
故事中“厄夜怪客之章”,那座傍山而建的房舍。
房间里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收拾得很
净,摆设不多,只有一个柜子和两张床,床上架着蚊帐,整齐叠放着薄棉被,屋后敞开的窗户处,可以看到五米外长满青苔和野
,高达十米黄褐色石壁。
时间是临近初秋,山中的夜晚就再也感觉不到炎热,高处的山风比起平地更有劲,已经谈不上凉爽,抚过肌肤时产生丝丝的冷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从孤儿院的走廊落下,竟然会掉
这个房间中。但是我迫不及待寻找起曾经一起在这座房间中的
。
真江,富江,无论是谁都好。我感到自己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可是,房间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
。
房间是如此安静,就像死了一般。
山中的寒意愈加浓重,让
分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将门窗关起来,我看向那张床,我记得那个时候,富江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姿势也不换,就像是一具死尸。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床边看着她的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记录自己的经历。
没有桌子,但是柜子里却有煤油灯、作业本和圆珠笔。我按照记忆中那样,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的东西和那时一模一样。原主
用圆珠笔在作业本上涂鸦,每一张纸都用掉了一面,我只能在另一面上写自己的东西。
我就像那时一样,点燃煤油灯,将它放在床角。然后坐在床
,将作业本搁在大腿上,拿起圆珠笔,嗅着灯火中飘来的煤油味,觉得自己好似游
在时光的长河里,和过去某个时间的背影重合了。
我知道这是幻觉,可是记忆中残留的片段却和如今的梦境嵌合起来。
我想着和当时一样的想法,拥有着相同的心
:也许在不久前,这些文具还被某个孩子这么使用吧。就在这夜晚,就着淡淡的煤油灯光,在作业本上画下自己童稚的幻想。
这么想着,心中泛起一种平和安宁的
绪,仿佛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黑暗和邪恶都被这光驱散了。
我打开笔记本,里面只是列目录一样记下曾经那些冒险的概要。
从自己在那间公共厕所醒来开始,罗列着自己遭遇的事
。因为自己不是个特别关注时间的
,所以当时的
期都有些模糊了,然而看着笔记里的内容。所发生的事
以及自己当时的想法都历历在目,仿佛一条清澈的时光小溪在面前流淌。
第一行记下行动记录,第二行用小括号标明当时的想法,第三行用中括号标明自己如今的想法,第四行则用大括号,标明自己在这个冒险中的收获。
咲夜、左江、富江、森野、峦重、八景、白井、耳语者、山羊工会、安全局……一种
感在我的心灵中
漾。
愧疚,沉重,快乐,痛苦,一切都被记录下来,在字里行间聆听着最真实的自己所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好似让我的身体和灵魂产生了妙的化学反应,有一团炼狱的黑火在炙烤着所有构成我的一切,让我的变得更加澄澈。
当我回过来,自己的冒险结束了。我感到脸颊湿润,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哭了一场。
“在写什么?”突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个声音让我感到一种浓浓的不可置信和惊喜,我用几乎扭伤脖子的速度回过
。
如果所希望的那样,我看到了那张梦寐中也已经很久不曾出现的脸。
是富江,还是真江?是富江吧,无论哪个都好,她就站在那里,如同记忆中那般。
天啊,真希望这不仅仅是一场梦。
“你哭了?为什么?”富江问,明明是疑问句,但她仿佛知道答案般,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
我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盯着富江的脸,内心就平静下来。
“不知道。”我说,“也许是感到悲伤吧。”
富江没问为什么悲伤,为谁悲伤。她凑上来,借着煤油灯的光线看我手中的
记。我大方地将本子递给她,这些字句里记载着最真实的自我,我希望她能看到。
没错,我当时就是这么做的,现在仍旧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就像是想要将它复刻到今天那般。
富江没有说话,轻轻将发丝撩起,静静地翻着纸张,脸色平淡而专注。她给
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并非富江,而是另一个
。
“……富江?”和当时一样,我喊了她的名字。
她抬起
,用那种平淡而专注的眼盯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灵魂似乎被那双忽然变得
邃的眸子吸进去,看到藏在
处的某种熟悉,但也同样令
恐惧的东西。
漠然而冰冷,就像是未出鞘的匕首,却极为坚硬和森寒。
不像是
,而是拥有
形的其它东西。
“我是真江,阿川。”和记忆中一样,她如此说到。
真江将
侧开,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斜睨着我。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半点表
,她的脸是漠然的,僵死的,一张苍白的面具。她的黑发是如此柔顺,她的眼眸是如此黑暗,她的身体是如此灼热,可这代表生命活力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可是却有一种诡谲的魅力。
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穿透了我的灵魂。她的左手按在我的喉咙上。之后,她的右手也放在我的喉咙上。
她就像要扼死我一样,双手围住我的喉咙。唯一让我稍微能镇静下来的是,那双手没有任何气力,只是虚虚放在那儿抚摸着。
“我也
你,阿川。”真江低
,在我的耳边说。我看不到她说话时的表
,只听到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
你,阿川。”
“我知道。”我说。
“不,你不知道。”她一边动作,一边用一种令
不安的语气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多
你,我亲
的弟弟。”
是的,我记起来了,她当时将我当成了她的弟弟……
孤儿院的真江?末
世界的真江?我又是哪个我?
“阿川,阿川……”声音纠缠着痴缠着。
剧烈的
感,
错的记忆,现实和虚幻在漩涡中变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