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邃翁所筑边墙在何处，彦章可领我去观摩一番。
”丁寿心血来
，游兴甚高，周尚文面皮只轻轻抖了抖，并没什么动作。
“怎么，彦章将军有难处？”周尚文淡然一笑，“末将倒是没什么，只怕缇帅失望，杨总制所修墙壕在花马池营附近，共有……四十里。
”“什么？”丁寿脸色骤变，“只有四十里？杨一清可是请敕筑边墙三百余里，连壕堑六百里，剩下的那些哪去了？被他吃掉了！？”周尚文眼帘轻垂，缓缓道：“许是因杨总制致仕，边墙末及修成……”“一派胡言！我问你：可是民夫数目不足？”“杨总制拟用
夫九万名，西安各府及各卫所可起军民八万，虽十去其一，可也堪用。
”“可有地方各司拖沓搪塞，怠慢供应？”“据末将所知，陕西布政司支银八万两运贮庆阳府籴粮以备食用，地方各府量征夫价运送工所买办蔬
，月犒二次，支茶马项下官银买药饵选取医生以备医疗……”“够了，余子俊以延绥巡抚之职，起四万军民用时三月修筑边墙一千七百余里，他杨一清坐镇三边，自正德元年请旨至他告病回京一年有余，八万民夫仅筑四十里……”丁寿握紧马缰的手背青筋突起，对杨老
的好印象是半点不剩，挪用马价银是不合规矩，可古往今来能臣有几个墨守成规的，只要能守土安民、励
图治，便是私德有亏丁寿也不觉得是大过，可如今所知杨一清所作所为，似乎与他能臣风评相去甚多。
“彦章兄，你可知陛下所发帑金中，可有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小皇帝内库穷得跑耗子，累得二爷出银子给他修豹房，陕西这些坑得不是内帑，是老子的家底！“末将官卑职小，不敢妄言。
”周尚文不卑不亢，对丁寿改
的客气称呼，也没有更热切的表示。
“你适才可说了不少呀？”丁寿意味
长地看着对方。
“末将方才所说千真万确，缇帅自可查证，若有一字虚言，
愿领罪。
”周尚文马上施一礼，色从容。
“好。
”丁寿点点，“咱们走。
”一行扬鞭策马，疾奔花马池。
＊＊＊进了卫城，众也不耽搁，直趋军营所在。
辕门通报身份，不多时在中军小校引领下，一名形貌俊雅的高瘦老者迎至门前。
“缇帅枉顾，老夫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丁寿见老者常服上的锦
补子，便知这位就是身兼工部尚书与都察院左都御史衔的新任三边总制才宽才汝栗，当下不敢怠慢，躬身施礼。
才宽扶住丁寿，哈哈大笑，“缇帅休要客气，老夫略备薄酒，为缇帅洗尘。
”丁寿还想推辞，才宽已经热地挽住手臂走进大营。
末及大帐，便听几声锣响，一队官兵押着三五个披红戴绿、花帕包的
从旁经过。
哎呦，这才老儿军营中藏有，看来也是同道中，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将领进大营，就不怕军心不稳么，丁寿琢磨不透。
待那队走近些，丁寿彻底懵了，这几个‘’脸上厚厚的脂
下，竟都是粗眉大眼、胡子拉碴的武夫之相，陕西的流这么时尚前卫么，自己这京城来的都跟不上。
丁寿疑惑看向身后的周尚文，此时的周彦章色复杂，看那几个‘怪’的眼中鄙夷有之羞愤亦然，却并末如丁寿般显出惊讶，看来也是见怪不怪。
一名小校跪倒行礼，“禀部堂，众游营已毕，特来
令。
”才宽冷冷扫视几位装大佬，几面红耳赤，脸皮红得连几钱厚的白都遮挡不住，不敢抬见。
“北虏
套，劫掠生，屠戮百姓，
我
，实为皇明之耻，尔等身为参游将领，上阵畏葸不前，逡巡避战，可还有男儿肝胆！可对得起朝廷俸禄！”“标下知罪。
”几磕捣蒜，连声请罪。
“今
略施小惩，教尔等知晓本部法度，尔等但有羞耻之心，当知耻后勇，杀敌卫边，以雪今之耻。
”才宽大袖一挥，怫然道：“下去吧。
”几再三施礼而退。
“部堂，这几……”丁寿隐约知晓事原委了，可杀不过点地，才宽这么做，是否有点过了。
“武粗陋，不读圣贤之书，不识忠义廉耻，老夫唯有响鼓重锤，剑走偏锋，教缇帅见笑。
”才宽转眼已换了一副笑容。
“部堂客气，南山受教了。
”才宽是三边总制，如何治军是家分内事，丁寿虽看不惯，可也没有多嘴的余地，何况他还有别的事要托付才老。
中军大帐摆酒接风，周尚文职位卑微，萧别不是官场中，都另行安排，才宽则独自热忱款待丁寿。
才总制虽是文弱书生，酒量却是惊，推杯换盏，鲸吸牛饮，丁寿险些招架不住。
“部堂，在下有一事请教。
”丁寿扶着额，想趁着清醒搞明白一些事。
“缇帅但说无妨。
”才宽酒兴正浓，酣畅淋漓。
“去岁杨应宁请修边墙一事，部堂可知晓？”“自然知晓。
”才宽点。
“风闻边墙仅修了四十里，可是属实？”才宽展颜大笑，“缇帅耳目果然灵便，墙壕墩台都算起来确有四十里之长。
”“年余之工，仅成墙壕四十里，部堂可有教我？”丁寿语气很冲。
“没有修那许久，花马池一带于今年二月兴工，至杨应宁六月以养病离职，修了四个月……”“当年上疏称边墙修筑为永逸之图，难道因邃翁离职便要半途而废？”事没想得严重，丁寿也放缓了语气。
“杨应宁的确上奏请派新任巡抚并镇守官负责接手，兵部拟议以一
练大臣督办此事，兵部左侍郎文贵、右副都御使曹元皆在会推之列，不过么……”才宽捋髯，笑容玩味，“朝廷的旨意是官不必差，修边之役姑寝，所余末用钱粮令巡抚等官核实后输送于京……”丁寿知道这所谓的朝廷旨意肯定是刘瑾的意思，这老太监搞得是哪一出，他该知道这边墙有多重要呀，想不明白的丁二仰脖灌了一杯闷酒。
看着闷喝酒的丁寿，才宽唇角轻勾，“说起来，老夫也有两件小事劳烦缇帅。
”“部堂请讲。
”“老夫听闻缇帅此次陕，带来了八万两犒赏。
”“可不，险些为这点银子送了命。
”丁寿撇了撇嘴。
“缇帅遇险老夫也有耳闻，自当督促三镇肃清地方，只是么……”才宽老脸微有赧色，“老夫想为麾下健儿讨个恩赏。
”“部堂，三边十余万马，这几万两银子是杯水车薪吧。
”丁寿算计那些银子足够三边将士狠吃上几斤的，可要真金白银发分出去，就是把王文素调过来打算盘，怕也巧难为无米之炊。
“老夫明白，老夫只想为营中‘夜不收’多讨一份赏赐。
”才宽诚恳言道。
夜不收，军中探听贼中动静消息，及专备急使令之，因其彻夜在外打探消息，晚上回不了营地，故以此名。
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可谓明代侦察兵与急脚哨探的结合体，弓马出众，膂力惊，从事烧荒、劫营、驻守墩堡等各种任务，这样的万金油，可惜并没有什么优待，正统以前，甚至待遇还不如一般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