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只能在沿路县邑内的酒肆、食店里就食，或从大市私商手中大量购买芋菽。芋菽是青黄不接时穷的食粮，并不在官府管控之内。再说咸阳并不是要把饿死，要的只是延缓车队的行程。延缓的办法很多，不卖粮秣只是其中之一。真正苦了的是拉车的挽马，没有刍藁它们只能吃。上多有积雪，哪怕寺铲开了雪，小半挽马也常常腹泻，一些甚至病死。

寺相告之后，芈玹等熄灭灯火再次睡下。待他回到屈遂所在的马车，屈遂已经起身。

“何事？”屈遂戴楚冠，玄衣玄裳，昏暗的灯火下，他脸色灰暗，目光依然炯炯。

“乃盈公子梦中之语。”寺揖告道，他又看了一眼漏壶，还不及朏明。屈夕之月，白八个时辰、夜晚也是八个时辰，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

“梦中之语？”屈遂眉一挑。芈盈是谁他当然知道，他如果不知道，芈玹怎能混于车队当中，随自己一起返国？他不但知道芈玹的身份，还知道芈玹与大王私定了终身。同姓不婚是周礼，但楚国在楚庄王之前，并不完全行周礼，王族公室娶同姓子并不少见。

“此不吉也！”芈玹乃大王心之，冥冥中两自有感应。他赶紧取出筮占筮，越占心里越惊，一会便大汗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