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静静地停靠在河边，清凉的河水时不时打在船舷上，发动“叮咚”的响声，周围偶尔传来几声禽鸟的鸣叫。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哟！”甲板上王斌吆喝了一声，朱高煦转看时，见鱼竿上挂着一只鲫鱼被提出了水面。

船上的泥炉子里柴禾烧得正旺，锅里冒着白汽。王斌抓起鲫鱼，在船舷上敲了两下，便掏出小刀开始鱼腹。

穿着旧衣裙提着竹篮的杜千蕊也来到了船边，朱高煦向她伸出手掌，杜千蕊目光游离，仍然将小手放在了朱高煦的手掌里。朱高煦便将她拽了上来。

“啥树叶，没毒哩？”王斌转看了一眼竹篮。

杜千蕊声音清脆，说道：“这叶叫春天，可以食用，王兄弟放心罢。”

她的看起来很好，做事麻利，动作轻快而活泼。

朱高煦道：“我知道可以用它煎蛋，不过放到鱼汤里煮的、倒没吃过。”

“公子好见识，春天叶就是煎蛋的，气味大。烹饪讲究一物配一物，可是船上东西不齐呀！河鱼没有作料腥味儿大，放点春天或许有点儿用。”杜千蕊柔声道。

她说罢遂忙着调制鱼汤。

朱高煦回顾左右道：“沿信河往北走，就能到饶州府城。等遇见了市镇，咱们得设法购置坐骑或马车，走陆路驿道。划船实在太慢了。”

郑和与韦达都点称是。这两天郑和似乎有话要说，多次欲言又止，此时他终于开问道：“钟公子，这位杜姑娘可靠么？”

朱高煦立刻点。船上的几个全都住了嘴，顿时就没再吭声。

朱高煦又转看向杜千蕊，“杜姑娘知道的，燕王府和朝廷正在打仗。咱们在江南很凶险，我给你留一笔钱财，安排个地方让你待一阵子。咱们回来了，就去接杜姑娘；万一回不来，杜姑娘只好另寻出路。”

不料杜千蕊马上使劲摇道，“若没有王……钟公子，我剩下的只有了无生趣的苦子，苟活于世还有甚么意思？既然钟公子不顾凶险，我帮不上甚么忙，能做的只有与公子同生死。”

她说得心平气和，美丽的大眼睛里却只有果决。

朱高煦一般不信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话，但不知为何，此时听到杜千蕊的言语、竟毫不怀疑。或许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也好。”朱高煦也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当即点道，“杜姑娘便跟着咱们一块儿走，正好咱俩扮作夫。我姓钟，应天府士；杜姑娘叫杜氏，江西饶州府。”

他转看向郑和等，“你们都是钟家的家丁和长工，王斌叫王有财，郑公公叫郑忠，韦达叫韦德。都记住了？”

几个纷纷点应答。

过得一会儿，等鱼汤煮好，王斌便从包袱里拿出粮馍馍，大伙就着鱼汤吃午饭。

……一行走水路到达饶州。府城比余县更繁华，城外照样有很多附城而居的百姓，有街道和市集。未免节外生枝，他们没进城门，在城外找不到可以当坐骑的马匹，便购置了两辆马车，衣物、粮等物。

眼下大江以南比较太平，一行在饶州府没遇到盘问，十分顺利便赶着马车上了驿道。

但次在州府边界处，便被一队马拦下来了。朱高煦挑开帘子，见骑马的穿着绿袍，身后带着一队甲兵，顿时判断这些是巡检。

朱高煦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便镇定下来。因为这种地方上的巡检，主要是查私盐。

“甚么的？”绿袍官儿问道。

朱高煦先从马车上走下来了，抱拳道：“回大的话，民乃应天府士，到江西访亲，见岳丈岳母。”

那小官听见朱高煦称他大，一脸十分受用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朱高煦一番。朱高煦穿着质地上等的棉布青袍，腰间挂着玉佩，打扮就是家境殷实的……小官吏一般不会防有钱，在他们眼里，作犯科的坏都是些走投无路的流民。

“有路引？”巡检问道。

朱高煦立刻拿出了一份伪造的应天府官府路引，双手递了上去。巡检从信封里抽出来瞧了一番，又递还了过来。

这应天府路引虽是伪造，但完全可以以假真，这么瞧根本无法甄别……唯一能查出伪造的法子，是到应天府官府去核对。

朱高煦有恃无恐，当即又问道：“贱内在车上，是否要民叫她下来，让军爷们检查马车？”

那巡检看了他一眼，“罢了！尔等在道路上多加小心。”

朱高煦道谢，重新走进马车，拍了一下车厢木板，前面的王斌便“啪”地在空中甩出一声鞭声，马车继续往前走。

此地到京师已不到一千里，一行坐车走驿道果然快，每赶路，又过六七天时间就到应天府地面了。

……他们在江东门外，先找了家客栈落脚。

朱高煦声称与杜千蕊是夫，便与她住同一间屋。方安顿好，他便叫郑和等到房里议事。

几个进来时，先把房门闩上了。朱高煦正站在后窗旁边，从这里正好看见巍峨的江东门城楼，只要进了城门就是京城……此时局势紧张，他心里多少有点担忧。

朱高煦转过身来，将窗户也关上，便开沉声道：“以我在京师的经历，进出城门从未被查过，守门官军一般只查可疑之。照理咱们此番进京是不会有差错的，但此时北边在战，京师便会防范谍。咱们不可大意，必得事先准备周全……‘郑忠’？”

王斌等都侧目望向郑和。郑和便低声道：“接应咱们的是玄奘寺的和尚，法号庆元。庆元在离玄奘寺不远的笼山有一处宅子，地契写的主叫钟斌，其实世间并无此，庆元只是声称宅子主在浙江布政使司那边做买卖。

若被盘问，咱们就说住在笼山。伪造的应天府路引便不能拿出来了，在京师容易被识，而钟斌此的姓名住址经得起查。”

朱高煦点道：“如此一来，咱们的身份便稍微经得起推敲了。今不进城，先在客栈沐浴更衣，免得风尘仆仆的模样被怀疑。”

接应的是个和尚，朱高煦猜测有可能是姚广孝的。但此事事关重大，朱高煦和姚广孝在对付朝廷的事儿上，是没有矛盾的……加上驸马王宁已被朝廷密探查出谍罪状，现在诏狱之中，朱高煦不敢找王宁的儿子王贞亮了；需要接应只能找燕王安排的谍庆元和尚。

商议罢，郑和等三便告辞回房。

朱高煦为谨慎起见，尽量少在外面露面，晚饭也只叫郑和买了提进客栈房间吃。郑和几乎从未来过京师，在此地无认识，却又在燕王府学得一官话，他活动起来更加稳妥。

黄昏时分，又有客栈的仆提热水敲门，供上房客官沐浴更衣。

朱高煦站在外面的窗户边，先是从窗缝观察江东门城楼，没多久便有点心慌意了……这房间里有个暖阁，用隔扇挡着。本来在暖阁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但里面点了盏灯就不一样了，杜千蕊的影子映在了那层布上。她在里面拿着瓢浇水的动作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路上二假扮夫，赶路一身汗水灰尘，何况朱高煦心里挂念着事儿、又很累，于是他并没有对杜千蕊怎样。此时他却忍不住不断往那隔扇上瞅。

良久之后，杜千蕊穿好了衣裳，从隔扇出来时，见朱高煦脸红，她便微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