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开枪吗？”

“会个，”陈英说着说着就愈发气愤，“当初合同上说好的，我们来法国只是做工，没说要去前线打仗啊，法国佬根本不讲信用。我到战场的第一天，就被派去挖战壕，把我累得个半死。好不容易开始打仗了，我想可以歇会儿了吧，嘿，又派我去运送弹药。那四处是枪林弹雨啊，机枪子弹咻咻咻飞。你看我这耳朵缺了一块，就是被弹片给炸的，差点就死球了。在战场上重新分组，我还是组长，我那组有12个，可才打两个月，死得就只剩下7个。”

陈英打开话匣子，都不用周赫煊接话，他就继续往下说：“法国其实还好，最可恶的是英国。当初我们在小镇集合训练时，看守我们的就是英国军官。稍微看我们不顺眼，英国军官就把我们当狗一样打。打了以后，还用刷子和热水给我们擦净，然后把半死不活的华工送去医院。为啥要洗净？因为医院有记者，英国害怕被记者报道虐待华工。打还是好的，我有个兄弟，被他们绑在树上打，打得只剩下一气，英国军官觉得救不活，直接一枪打死了。”

“当时华工医院里，有个叫格林的苏格兰医生，他是位好心。专门写信给上反应况，可是根本没用，格林医生还因此被英国军官教训了。”

“这些都还不算啥。最可恶的是安排我们去排雷，战场上的雷，哪是那么好排的，排着排着就炸，尸体都见不到完整的。有些兄弟害怕得很，脆在营房里挖了个地，把自己埋进去自杀。这样好歹也能留个全尸，将来三魂七魄好完完整整的回中国。我隔壁村一个兄弟，就是这样自杀的……”

陈英的讲述还在继续，周赫煊听得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