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路家东厢房，吵闹不停。

堂屋，赵梅和路三宝母亲李桂兰两，正娴熟的将一块块用糖腌制好的猪油塞进面皮里，包着糖油汤圆。

而路行远则陪着他爷路长贵、他大伯路建军发呆。

他爷和他大伯是晚饭后联袂来的，目的不言而喻，为了已经被带离丰谷乡派出所的路三宝。

至于找路行远商量，自然是因为他异于同龄的成熟，还有那万能的大学生身份。

“摩托车被公安骑走了，包里的一百多块钱和两包中华烟，我也偷着放进去了。大蛮，你觉得三宝还能有事不？”

路建军说完，狠抽了烟后，一脸希冀的看着路行远。

“大伯，三宝哥的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照你想的这样，把偷的东西还回去就没事，国家还要法律啥，世界还不套？”

可能是离城市太远，这两年严打没给路建军留下刻印象，法律意识依旧淡薄的很。

路建军一拍大腿，急了：“我不是说没事，我是说会不会稍微好点。”

会过意的路行远颔首道：“哦，你是指少判几年啊，这个或许有可能吧，我也不太懂这些，现在只能等通知了。”

路行远话音刚落，他大妈李桂兰已经声泪俱下道：“大蛮，三宝和你还有正阳平时处的都不错，你得帮忙想想办法啊，三宝要是真坐了牢，以后哪个大姑娘还肯嫁给他。况且，我听说，牢里吃不饱穿不暖，三宝什么时候受过这些苦啊。”

与此同时，路建军也道：“是啊大蛮，怎么说你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你得想办法帮衬帮衬。我记得你夏天考上首都的时候，乡里的领导不是还给筹了100块钱，让路广平送来么，能不能找他们说道说道？”

路建军、李桂兰两的话，听的路行远是一个两个大。

且不说，他和乡里的领导完全不熟悉，便是熟悉也没脸让家帮这种忙。

再者，这都啥时候了，李桂兰还把路三宝当三岁小孩子宠着，甚至还担心未来娶老婆的事，路行远都不晓得说她啥好！

“啪”

电停了。

即使是除夕夜停电，路行远也没当回事，八九十年代正是国家严重缺电的时候，不时的停电已经让们养成了一种习惯。

“路正阳把煤油灯点起来。”

路行远冲东厢房喊了句后，才认真思忖起，怎么回答路建军两子提出的非理要求。

回答不好，路建军认为他不顾念兄弟之，两家刚缓和没几年的关系，估计又得拉倒了。

“唉”的一声后，路行远慢慢说道：“大伯、大妈，三宝哥偷车已经是事实，最终结果已经没办法改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判决下来后，劝他一定要老老实实的改造，不要在牢里惹是生非，争取早减刑回家。”

路建军听了路行远想了老半天，想出的这么段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在他看来，侄子这话说和不说没什么区别，和他想象的帮忙相差太远。

忽明忽暗的烛火中，路建军脸色沉，李桂兰啜泣不停，路行远则满脸委屈。

好好的一个年过成这样就算了，还得被亲戚不待见，他能不委屈？

这还是他重生后过的第一个年。

原本，路行远还想着过去的半年，自己收可观，一家终于可以不用为钱担心，吃饱穿暖其乐融融的过上个好年。

没想，却遇上了路三宝这个天杀的。

“建军，你可不要埋怨大蛮。说到底还是三宝自己不争气。而且三宝走到这一步，你和桂兰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全村也找不出几家，像你们这样惯孩子的。”

沉默诡异的气氛里，路长贵最终开发话，一锤定音，帮路行远解了围。

路建军红着眼眶，喊出了一声：“爹……”

路长贵看着自个几十岁的老儿子差点哭出来，心下也是不忍，低闷了旱烟，蹙眉缓缓道：“这样吧，等过完年，你陪我去一趟县里，看看你大伯能不能帮上忙。”

一直没话的路行远心里明了。

他爷路长贵心软，看不了儿子家现在这幅模样，准备拉下老脸，去求县里那位多少年没说过话的亲大哥了。

路行远不看好两年后的县城之行，不过他也不敢泼冷水，只是让路建军到时骑自家自行车去，来回上百里地，凭两条腿走的话，路长贵年龄大，一天下来还不得累够呛。

“啪”

来电的同时，路长贵三也起身离开。

七点三十分，1987年，第五届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播。

说起本届春晚，最为让乐道的是台湾歌手费翔，他凭借《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出尽风不说，载歌载舞的表演方式更是给全国老百姓带来一种新的视觉体验。

第五届春晚也是继1984年春晚后的一个小高峰，相声有马季、赵炎等合说的群相声《五官争功》、姜昆、唐杰忠表演的《虎遐想》等优秀作品。

但让路行远目不转睛的却不是费翔、和马季等的优秀表演，而是游本昌几合演的戏曲小品《孙二娘开店》。

在这个戏剧小品中，第一次涉及到了个体户进城经商。

“大蛮，照电视上这么说，以后上街卖蛋这些，也没管，不用偷偷摸摸的？”赵梅问路行远。

“妈，国家管控的是走南闯北，利用价格差倒卖物资，坏地方市场经济的，小摊小贩现在基本不管的，城里很多早就把吃不完的农作物挑到街上卖了，农村有些是拿着毛当令箭。”

赵梅高兴道：“那等开春了，我再多买些仔，下蛋后，也去街上卖蛋。”

路行远笑道：“妈，咱家就别凑这热闹了，蛋还是留着吃吧，清瑶他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

听了路行远的话，对春晚没有丝毫兴趣的小妹路清瑶一下抱住了路行远的脖子，“大哥，我最吃蛋了，吃蛋长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下去，勒的我脖子疼。”路行远拍着小妹的。

春晚得持续到十二点左右，路行远没那个力看到结束，提醒路正阳春晚结束记得放鞭后，便回了房间。

不过这一夜，他想睡个好觉也是不容易的，零点一过，村里的放鞭声此起彼伏，好在当下老百姓还不是那么富裕，不至于让鞭炮声响彻到天亮。

“大哥，大哥。”

“咦，你今天起这么早！”躺在被窝里的路行远看着穿了件小花袄的路清瑶。

“看。”小脸红彤彤的路清瑶，对路行远显摆着手里崭新的一块钱纸币。

“妈给你这么多压岁钱？看来是不想你大过年的哭出来，要等到明天一起收缴。”

路行远调侃说完，瞬间就后悔了，路清瑶也和他想的一样，“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刹那间将小妹捂进被窝后，路行远急忙道：“别哭，别哭，今年大哥也给你压岁钱，比一块钱的还大。”

路清瑶挣扎着起身，满眼含泪的看着路行远，直到路行远真拿出一张比她手里的钱，还大的钱出来，才眼中带泪的离开了大哥的房间，奔向了隔壁二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