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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里甚少宴客的林则徐摆了一桌酒宴款待关天培，水师在定海缺少新鲜的食菜蔬，又在海上漂泊了几，他自然得好好款待一番。

关天培在之前的接风宴和庆功宴上已经喝了几杯，他酒量虽豪，却也不敢贪杯，他心里很清楚，林则徐要问他元团练收复定海的详细况。

酒过三巡，林则徐便放下酒杯道：“元团练收复定海，似乎是轻而易举，伤亡小，俘获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定海之战，要分两部分来说。”关天培沉吟着道：“海战，咱们偷袭成功，完全是打了英夷一个措手不及，英夷战舰炮门未开，就遭受咱们近距离的一齐，伤亡惨重，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力，这算是侥幸。

陆战，攻击定海城，英夷虽有防备，但元团练依然是轻松获胜，末将全程目睹，事后总结，有三个方面，一则是战壕，在攻城战中，战壕发挥出极大的作用，元团练将战壕直接挖到了城下，团勇能够在战壕中用火枪准的击城墙上的敌，城墙上根本立不住。

二是火枪，元团练的火枪是花旗国最新款，击距离和度都远远胜过英夷所用火枪，完全打的英夷没有还手之力。

三是火炮，元团练似乎十分擅长使用火炮，准确的说，是擅长集中使用火炮，易知足在定海东西两边的山设立火炮阵地，大量使用开花弹，用火炮准确的覆盖定海县城南门城墙一带。”

关天培说着，将元团练攻打定海的战况详细的述说了一遍之后，接着道：“英夷败的不冤，元团练这种败家子的打法，根本没能够抵挡。”

林则徐饶有兴致的道：“何谓败家子的打法？费银子？”

”不是一般的费银子。“关天培点道：“开花弹，末将平里轻易都舍不得用，元团练打开花弹却就跟不要钱似的，那炮火之密集之猛烈，末将平生未见，炮火轰击之后，城墙上根本就没有一个英军，据末将估算，至少是打了二三千发炮弹。

再则，元团练使用的火枪和子弹，也是贵的吓，收复定海，仅是弹药开支，粗粗估算，就在十万元左右，这可不是败家子打法。”

如此说来，这败家子打法还真是贴切，林则徐笑了笑，道：“广东水师弹药局能够自产开花弹，易知足自然不会心痛，不过，听说开花弹产量不大，这一战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找机会跟知足谈谈，若是弹药局工匠不够，让他尽管开，英夷连番大败，怕是会恼羞成怒，攻击广州。”

“部堂大放心。”关天培含笑道：“广州是元根基所在，易知足岂能不尽心，元团练的弹药消耗甚大，对于弹药储备，易知足必然极为上心。”

这倒也是，林则徐斟了半杯酒，这才问道：“花旗新款火枪，元团练装备了多少？”

“九个营，四千五百枝。”关天培道：“那枪可不便宜，一百元一枝，而且还容易损坏，一年时间就的更换。”

仅是这批火枪就要四五十万！元可真是阔绰！林则徐一阵无语，难怪易知足那小子那么大方的捐给义勇和水师数千枝西洋火枪，原来他们自己还有更好的，不消说，肯定是元帮着水师大量采购火炮和火枪之时，借着那机会私下采购的，看来，易知足是早有准备，根本就没指望八旗绿营。

好小子，连他都骗过了，他记的很清楚，当初鼓励地方士绅组建团练，他问过易知足，元准备组建多大规模的团练，他小子当初只说二千，元私下购买了四五千枝花旗国最新款的火枪，岂会只组建二千团练？至少也是五千不是？那小子可不老实！

见林则徐没吭声，关天培缓声道：“在定海之时，知足曾说过，希望部堂能保荐他为团练大臣。”

团练大臣？略微思忖，林则徐不由的一笑，“知足这是变着法子将元团练上缴给朝廷，这小子，不愧是出身行商之家，这算盘打的。”

关天培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不解的道：“易知足打的是什么算盘？”

林则徐吞的一笑，“刷”的一下张开折扇，摇着扇子道：“朝廷不可能将元团练编为经制之师，原因很简单，养不起，对于朝廷来说，一万的规模实在太小，无济于事，但规模稍大点，就说十万，朝廷就负担不起。

仲因算算，十万元团练一年要多少银子？就说火器和饷银这两项，一年至少得一千五百万以上，朝廷如何负担的起？”

关天培心里暗笑，这估算的倒也差不了多少，易知足说元团练一年的开支在二百万，要是十万规模，也就是二千万，朝廷确实是养不起，总不能裁撤了八旗绿营，只养这十万兵丁。

“朝廷养不起，怎么办？”林则徐接着道：“接连两次大捷，元团练的战力可谓是有目共睹，如今西洋对咱大清虎视眈眈，朝廷不会自剪羽翼，不会将元团练裁撤掉，不裁撤，又养不起，那么唯一的法子，就是由元继续供养。

易知足只要获得钦命的团练大臣，元团练就等若是获得了长期的合法存在，即便是与英吉利的战事结束，也无须担心被解散，而且，有团练大臣和元大掌柜的双重身份，没有谁能从他手中夺取元团练的掌控权，仲因说这算盘打的不？”

关天培迟疑着道：“如此一来，元团练等若就是元或是说易知足的私兵，朝廷会允许？”

“朝廷自然不会允许元蓄养私兵。”林则徐缓声道：“不过，事有轻急缓重，在外患和内患之间，朝廷会先平外患，毕竟元眼下还没有成为内患的迹象，只要严格控制元团练的规模，以元的特殊况，不足为患。

再则，易知足是聪明，元团练的处境他很清楚，否则也不会主动索要这个团练大臣，他必然还会想法子，让朝廷消除对元团练的戒心，甚至是让朝廷将元团练纳为经制之师。”

关天培点了点，道：“知足确实流露出这个想法，希望朝廷能将元团练纳为经制之师。”

林则徐含笑道：“他有此想法，既是朝廷之福，也是元之福，这小子，眼光长远，才华横溢，后必能成大器。”

易知足在易府一直呆到晚上十点，这才返回磊园，在两丫的侍候下洗了个澡，却没敢休息，打起进了书房，明要见林则徐，他必须将有功员名单开列出来上去，定海大捷的捷报，自然不可能多耽搁。

对于有功员的名单，他这些子在船上早就反复的思虑过，十三行一众行商子弟，元一些至关重要的东子弟，都在他保举范围之内，当然，元团练的一众大小军官，也不能抹杀，一则朝廷不好差，二则也不能打击众军官的积极，功名利禄动心，这是一个以官为尊的社会，有名有利，元团练上下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再则，元团练上下接受朝廷的封赏，也能让朝廷安心，放心，若是他不保举元团练众军官，那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皆知？朝廷不定先放下英吉利，将收拾元作为重点。

至于元团练众军官成为朝廷武官，会否动摇他对元团练的掌控，他对此倒不是很担心，这些军官都是元义学的学生，换句话说，都是他的学生和部下，朝廷不会也不敢重用他们，离开了元团练，他们什么也不是。

次一早，天才微明，易知足就醒了过来，这些子天亮即起已经养成了习惯，侍寝的白雪根本就没敢睡的太实沉，早就醒了，只是怕惊醒他，一直没动，见他醒了，连忙起身点灯，嘴里却道：“天色尚早，少爷怎的不多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