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膜状的羽翼披在他们身后，每一次落足都能令得整个颤抖。而在彻底倾覆的黑铁装置下，有着一个很小的空间，麦基躲藏在里面，僵硬着身体，流着眼泪。

之后的事麦基并没有亲眼看到，但当他用随身携带的小锤子，一点一点地凿开石块从几乎变成了墓的藏身处里爬出来的时候，留给他的只剩下了黑暗，他甚至不知道矮们是如何击退恶魔的符文碎片在一捧灰烬中闪光。这是恶魔在死亡之后能够留给主物质位面仅存的东西，或者说，这不能说是死亡，只能说是驱逐，一百年后，只要有召唤，它们就能重新回到这里，带来离开祸与死亡。但矮们的死亡是真实的，他们让麦基在感到痛苦的时候也感到了恐惧，恶魔们的屠戮几乎不会留下完整的尸体，麦基只能把他们聚拢到一起，一边回忆着侏儒们嘲笑矮的各种小故事，一边将麦酒尽可能地浇淋到每个矮的嘴里，中喃喃着呼唤着矮们的祗之名，虽然他不知道一个侏儒的声音是否能够被他们捕捉到，一边妄想着或许也有和他一样幸运的矮，他们只是跑走了，并没有留在这里战斗到死。

麦基用符文引燃了矮们的尸骸丘陵，大火燃烧了几天几夜，麦基感到渴就喝点麦酒，饥饿的时候，也用它来骗骗肚子，他第一次感受到食而无味是什么感觉，他就和每个享受着平和生活的一样，以为安宁的生活永远不会被打，但或许这就是来自于侏儒之甘德的诅咒，诅咒他竟然敢欺骗与背叛他的种族与祗。

现在呢，你得到平静了吗？

麦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他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但每晚，每晚，每晚，他仍然能够看到矮们鱼贯从他的床尾走过，他们面色灰白，胡须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灰尘，所受到的伤害清晰地留在他们的身体上，侏儒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记住每一个矮的名字，他们只相处了如此之短的时间，他大声地咆哮过，也竭力地辩解过，但没有用，他们不说话，也不回应，似乎只是让麦基看看他们，看看他犯下的过错。

但这不是我的错啊，麦基叫喊道，做出决定的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吗？哪怕我拿来的是一瓶瘟疫之水，拿开瓶塞，充满欣喜的把它喝下去的也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贪婪和欲望毁掉了铁骨城！不是我！

侍从敲打着房门，他们并不焦急，这个侏儒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有时候他会在梦中哭泣，有时候会大喊大叫，也有时候沉默不语，不过出于职责，他们还是需要询问一声，免得真的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故。

就和每一次那样，麦基不需要他们，他在床铺上低着坐了一会，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仍然带着灼热的触感，像是刚从那片火的碎片上离开，他也许不应该来到这里，但他仍然只是个自私的侏儒，和任何一个侏儒都没有什么区别，他知道。他将所有的东西，那些可以把它伪装成为一个矮的东西，像是假胡子什么的，全都留在了寂灭的铁骨城，还有他想要成为一个矮的心与勇气。

麦基仍然抱着一点小小的奢望，这里是高地诺曼，一个庞大的王国，这里有着众多强大而又敏锐的施法者，恶魔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他可以安安心心，平平安安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也许在数十年后，他也可以和自己的小孙子说说有关于一个想要成为矮的侏儒的可笑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