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疼如裂，在孩子的搀扶下坐回长凳，截江真君刘志茂正在闭目养，袖中拇指食指缓缓掐动。

顾氏将儿子按在自己身边坐着，轻声问道：“仙长，怎么回事？”

老没有睁眼，道：“老夫收了个好徒弟，你有个好儿子。顾氏你就安心等着母凭子贵吧。”

大喜过望，热泪盈眶，抱住孩子，细细碎碎呢喃道：“孩子他爹，你听到了没有，我们顾粲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刘志茂突然咦了一声，惊讶出声，睁眼低观看掌心纹路，好似岔开出来一条新路，自言自语道：“这是为何？不应该啊。少年没死，反倒是那仙家子弟，莫名其妙死了？”

老不得不站起身，在院中缓缓踱步，掐指飞快，“废物！栽在一个市井少年的手里，云霞山辛苦积攒下来的千年声望，就此毁于一旦。”

忐忑不安道：“老仙长，既然我们家粲儿已经拜师了，不如就放过陈平安吧？”

老怒喝道：“之仁！真要有一副慈悲心肠，你我初见时，就不该起杀心念。这个时候来跟老夫装菩萨，要脸不要脸？”

被骂得满脸惨白，嚅嚅喏喏不敢说半个字。

老犹不解气，伸手指着大骂：“乡野村，见识短浅！以后顾粲随我返回书简湖后，你们母子相见的次数，绝不可太过频繁，以免妨碍了他的修行，可有异议？”

赶紧摆手道：“不敢。”

老眼森。

愣了愣，很快回过，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没有异议，绝对没有！”

老使劲一挥袖子，冷哼道：“气煞老夫！”

先前眼见还算有些别致风韵，刚刚有了将她收为贴身婢的念，她便表现得如此俗不可耐，活该她错过一份有望步修行门槛的福气。

老突然如临大敌，环顾四周，果然此方天地被为静止为“止境”了，止境是世间诸多小天的一种，陆地仙、金身罗汉也休想开辟而成。

这种大通，可谓登峰造极，虽说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那座大阵，但依然让倍感敬畏敬畏。

试想一下，只要身处此方天地当中，任你是仙佛魔鬼怪，来此皆需向我磕，那是何种感受？

截江真君刘志茂做梦都想要达到此等高度。术高莫用？去你的鬼吧！刘志茂恨不得有此小天之后，将佛陀、道祖、儒教教主这三位的第三代弟子，全部拉进来，不敢说要他们低弯腰，好歹大家一起平起平坐，同辈相称。

刘志茂毫无征兆地吐出一鲜血，手心也鲜血溅，像是被用利器使劲割出一条血槽。

另外一只手上，也不由自主地显现出那只白碗，水面波纹混，黑线窜，四处撞壁。

老没有丝毫犹豫，手心叠在手背，身为道家旁门中，却以儒家作揖行礼，一弯到底，虔诚至极，颤声道：“书简湖青峡岛岛主刘志茂，恳请齐先生怜悯晚辈赤忱求道之心，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先生大……圣不记小过！”

良久之后。

“速速离去！”四字如春雷炸响在这位真君的耳畔。

刘志茂狂喜道：“先生放心，晚辈这就携带顾氏母子离开小镇。”

一直以晚辈自居的老记起一事，小心问道：“敢问先生，晚辈身上这两袋子金铜钱，应该如何处置？”

威严嗓音再度响起，“一一物，刚好是两份机缘，留在院中即可。三十年内，你不许离开书简湖半步。”

刘志茂如释重负，这次总算没有那般谄媚，故意行儒生揖礼，而只是打了个庄重的道家稽首，“长者赐不敢辞，齐先生的大恩大德，晚辈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在这之后，齐静春的声音并未出现，止境也很快随之消失，刘志茂不废话，立即让顾氏带着顾粲随他离开小镇，顾氏正要说话，就被刘志茂一个凶狠至极的眼瞪过去，吓得噤若寒蝉，刘志茂掏出两只袋子，虽然心中有些恋恋不舍，但是这位志在一个名副其实真君衔的旁门道，仍是毫不犹豫地放在了长凳上，只是刚走到小院的时候，刘志茂突然问道：“你们家有没有留下什么老物件？”

顾氏茫然，鬼鬼脑的顾粲立即提醒道：“爹不是留下个多宝阁嘛，就是藏在床底下吃灰的那个？”

刘志茂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就让带路，去一探究竟。

既然那位圣认可了顾粲本身即是机缘，那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可以带走属于他自己的机缘。

至于这些机缘的最终归属，在小镇上，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齐静春的，但是到了书简湖，可就不好说了。

终于无看管的顾粲等到两进屋后，一手一把抓起两只袋子，轻轻拔出门栓，撒腿飞奔向泥瓶巷另一端。

屋内顾氏跪在地上，探床底去搬箱子，箱子不大却很沉，有些费劲，搬得她气喘吁吁。

结果她的丰盈部被截江真君狠狠踢了一脚，老调笑道：“顾氏，你亏在后天保养上，不过就凭这个，在青峡岛做个二等丫鬟，有些勉强，不过当三等丫鬟，绰绰有余。老夫瞧你是瞧不上眼，不过青峡岛上，倒是有几位客卿散，说不得好你这一，到时候你可要好好争取，莫要羞怯，白白错失了一桩福缘。”

身体微微僵硬，她此时大半身体仍在床底，看不清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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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条巷，齐静春对陈平安说道：“蔡金简和苻南华，就由我处置。如今你有了这片祖荫槐叶，就更不要看轻生死，好好活下去，才是对你爹娘最大的回报。至于之后云霞山、老龙城和截江真君三方势力，我不敢说他们永远不会找你的麻烦，但是十年内肯定不会来寻你的麻烦，运气好的话，你就一直是个市井平民，也能够三十年安然无恙。”

齐静春笑道：“也无需对小镇心存忌讳，以后……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再没有那些算计了。如果你想要二三十年安稳子，不妨就在这里找个姑娘娶了，成家立业便是。如果想要去小镇之外，见识一下真正的天地景象，也是好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我们读书必须要做的事，你以后就会发现，在小镇上是读书难，走路容易，到了外，很多读书是买书、看书、藏书都很容易，可就是不喜欢走远路，嫌吃苦，所谓的负笈游学，不过是乘车郊游罢了。”

少年惊讶道：“齐先生，走路也算吃苦？”

齐静春开怀大笑，“先不说小镇以外，只说身边好了，你见过福禄街、桃叶巷有几个同龄，跟你这样漫山遍野跑的？”

少年点道：“还真是。”

齐静春想了想，伸手拔出在发髻上的一根碧玉发簪，弯腰递给贫寒少年，“就当是离别赠礼好了。并非贵重物件，更非仙家物品，放心收下。其实我与你一样，曾是陋巷少年，发奋苦读，经历重重磨难、坎坷，当然也有种种际遇，这才进山崖书院，拜师求学的那段时光，是我齐静春这辈子最开心的岁月，后来先生出山之时，便给我这根簪子，算是对我的一种期许和嘱托，只可惜如今回来看，这么多年来，我做的一直不好，相信如果先生在世的话，一定会失望了。”

少年哪里敢接下这份礼物。

这根碧玉簪子，似乎还蕴含着齐先生和他先生的师徒谊，意重不用说，何况礼也不轻啊。

少年再没见识，到底也是烧御用瓷出身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