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需要自己忧心费用了，这是没办法的，修行之难，其中一点就在于太耗钱财，剑修锤炼飞剑，符师损耗符纸，必不可少。”

“一点真气，灌注笔尖，然后一气呵成，如藕断丝连，字可断，意不可断，必须遥遥呼应，如两座大山之巅，相互高喊，必有回响。”

“陈平安，看好了。”

李希圣突然将手中“风雪小锥”笔，换到另一只手，闲下来的那只手在袖子上擦了擦，做完之后，这才换回来，对陈平安笑道：“这是学你的，对于某些事，要有敬意，以前我不如你，见贤思齐。”

第一次在福禄街李氏大宅门见面，陈平安从李希圣手中接过书本之前，先放下陶罐，擦过手才敢接书。

陈平安哪里想到这么个无意间的动作，就让李希圣如此郑重其事。

李希圣终于开始画符，其实更像是读书认真写字。

楼观沧海。

李希圣的字体，很中正平和，但是比起道士陆沉的几张药方上，那种“寡淡无味”，形似，却不似。

可陈平安说不出其中缘由，只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而已。

李希圣之后写了一句句他自认为“美好”的诗句、圣贤教诲，道家经典、百家学问的宗旨髓。

李希圣会踮起脚跟写在高处，会弯下腰写在低处，会一次次挪步，会一次次呵笔润毫。写到酣畅淋漓的时候，甚至会让书童崔赐从楼下搬来竹椅，站在椅子上写得快意淋漓，会脆就坐在地上，写得恣意汪洋。

他写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他写了山中贼易，心中贼难。

他写了是未醒佛，佛是已醒。他写了欸乃一声山水绿。还写了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李希圣在陈平安没有说“我懂了”之前，就一直在写，孜孜不倦，不厌其烦。

每个字都会很快写完，写完之后，竹壁上的金光即散，可是意味长存，绵绵不绝。

青衣小童已经跳下栏杆，在裙童耳边低声问道：“写得啥？”

裙童压低嗓音道：“看得懂字，但是看不明白意思……太大了。”

青衣小童笑哈哈道：“你笨嘛。”

崔赐转瞪眼，教训道：“不许打搅我先生写字！”

青衣小童撇嘴道：“这是我家，你小子再唧唧歪歪，小心我让你卷铺盖滚蛋。”

崔赐愤懑道：“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瞎了先生的苦心。”

青衣小童双手环胸，背靠栏杆，讥笑道：“你管我？我家老爷才有资格教训我这些。”

李希圣写字，陈平安看字，对于身后的细碎吵闹，置若罔闻。

天色已暗，李希圣已经站在了廊道一端的尽，停下笔，笑问道：“如何？”

陈平安苦笑摇。

李希圣温声道：“没事，我们去楼下。”

于是一行到了竹楼一楼，裙童和少年崔赐帮着拿蜡烛，秉烛照字。

青衣小童虽然嘴上叨叨叨，可是依旧看得颇为认真，目不转睛。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今天就是如此。

崔赐持烛之手，猛然一抖，原来是蜡烛烧尽，烧到了手指。

秀美少年默不作声地换上一支蜡烛。

当李希圣写到“焚符玺”四字，陈平安突然脱而出道：“不对。”

李希圣停下笔，转望向少年，哈哈大笑，“这就对了！”

这位儒衫书生，面色微白，满脸疲惫，但是采奕奕。

李希圣呼吸一气，伸了个懒腰，将手中毛笔递给少年，“陈平安，这支风雪小锥，就送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辱没它。”

陈平安这个时候才记得问题症结所在，“我无法修行，做不成练气士，画符需要灵气支撑，如何写出一张灵符？”

李希圣笑着泄露天机，缓缓解释道：“我之后给你的那部符箓图谱，灵符种类繁多，但是都不会品秩太高，所以很多张符箓对于灵气的要求不高，但是相对应气府会有一定要求，你画符就等于一场剑走偏锋的武道修行，武也有真气，正因为它与练气士的运气根本，截然相反，就变成了每一张符即是一场短暂的考验，是一场沙场上的短兵相接，狭路相逢勇者胜，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稳的凝气，写完一张符箓，否则哪怕只差一点，仍是无法成就符箓，只要你肯坚持，久而久之，滴水穿石，画符不仅仅是画符，无形中会帮助你淬炼体魄、砥砺魂。”

陈平安接过毛笔后，点道：“明白了！”

夜幕沉。

李希圣转望向山外，“经此一别……”

李希圣没有说完心中所想，驱散心中那点愁绪，笑道：“我本就想去外边看看，不过是提前一些，不坏。”

之后李希圣没有选择留在落魄山，而是带着少年崔赐一起夜行下山。

书生甚至没有答应陈平安送到山脚。

陈平安站在竹楼外，怅然若失。

青衣小童笑嘻嘻道：“老爷，这家伙真的不错，道法高，品好，讲义气，我喜欢！有资格成为我的兄弟。”

陈平安没好气道：“你愿意，家愿意？”

青衣小童满脸想当然的色，傲气道：“天底下还有不愿意成为我的兄弟？他傻不傻？”

陈平安笑道：“家傻不傻我不知道，你傻不傻我是知道的。”

青衣小童得意大笑，“老爷，我当然是绝顶聪明。”

裙童望向身边同伴的眼，有些怜悯，以前只觉得他行事狠辣、戾，现在突然觉得他其实挺呆笨的。

青衣小童敏锐发现她的眼，叫嚣道：“傻妞，不服气？我们单挑！”

裙童躲在陈平安身后。

她又不傻。

————

月光朦胧，李希圣带着少年缓缓下山，走出落魄山的地界后，在一处溪涧掬水洗脸，帮着清醒智，毕竟每一笔都聚会地写字，极其耗费心力。

李希圣抬起，看到溪涧对面站着一位老，大抽着旱烟。

李希圣站起身，行礼道：“李希圣见过杨老先生。”

老不动声色地侧过身，躲过年轻书生的拜礼。

等到李希圣直起身，药铺杨老才说道：“我需要你帮忙为陈平安算一卦，可否？”

李希圣没有任何犹豫，点道：“当然没问题。”

杨老嗯了一声，“事后我自有回报。”

李希圣对此没有说什么，直接给出答案，“大道直行，有山开山，有水过水。宜速速远游，利在南方。”

杨老笑道：“我信得过你。”

李希圣虽有疑惑，但是并不询问。

杨老瞥了眼年轻书生腰间的桃符，复杂眼，一闪而逝，影亦是随之烟消云散，原来老只是一缕紫色烟雾。

两继续赶路。

崔赐问道：“先生，如果你要远游，能不能带上我啊？”

李希圣笑道：“可以啊。”

少年大为震惊，“啊？”

本来以为要先生答应此事，比登天还难，哪里想到比下山还容易？

李希圣轻声道：“因为有想要你跟随我，而我呢，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