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

明天就要乘坐苻家渡船，返回大骊王朝龙泉郡，最后一天，郑大风端了条板凳坐在老槐树下。

姓荀的老已经走了，说是要去无敌拳帮那边见个朋友。

昨天李二返回了老龙城，苻畦带着长子苻东海很快就赶来，苻畦的意思很明白，苻东海擅作主张，引发这场祸事，只要郑大风一句话，就可以让李二先生出拳打断苻东海的长生桥，从此苻家就当养个废养着苻东海。

郑大风笑着问苻畦，为什么不直接带着断了长生桥的苻东海来药铺，岂不是诚意更大一些。

苻畦无言以对。

苻东海骨倒也算硬，不但没有求饶，反而出言挑衅了几句，一副李二不出拳他苻东海就浑身不舒服的德行。

郑大风当时色疲惫，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

老子显然已经跟大骊王朝以及苻家范家做好了买卖。

那个范峻茂，可以在宋氏铁骑的马蹄，踩在老龙城南海之滨之际，成为继北岳正魏檗之后的大骊王朝第二尊山岳祇。

而老子这边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郑大风的九境修为。

郑大风知道，事算是已经了了。

郑大风想了一会儿，说就这样吧，来方长，细水长流。

苻畦松了气，就要带着苻东海打道回府，结果给李二一拳打在苻东海心。

长生桥不止是断了，而且碎得仙难救。

李二不看那苻东海，色淡然盯着苻畦，“我觉得身为父，应该要为儿子出。”

苻畦搀扶起了倒地不起的长子苻东海，脸上没有半点怒容，微笑道：“总算让李二先生出了这恶气，不虚此行，就像郑先生所说，来方长，细水长流。”

“哦？”

李二笑问道：“不然你顺便给我带个路，去苻家祖师堂走一趟？”

养气功夫不差的苻畦瞬间脸色铁青。

郑大风说道：“李二，可以了。”

苻畦带着苻东海走后，李二很快就离开了老龙城。

今天，槐树底下，郑大风独自晒着初春的温煦，穿着一件裴钱他们帮着买来的舒适棉袄。

那位许久不见的姑娘，大概是过年吃得好，好像脸颊和体态都更“丰腴”了些，不像以往那般，只是在郑大风眼前逛来逛去，这次壮着胆子走近了郑大风，羞赧问道：“郑掌柜，铺子招吗？”

郑大风笑着摇，“不招了，我明儿就回老家了，在你们老龙城混饭吃太难。”

这位姑娘虽然胖得离谱，可竟是软糯的嗓音，格外悦耳，她脸上满是失落，“还回来吗？”

郑大风摇摇，“不回了吧。”

她讶异道：“不说是你祖辈置办的老宅子吗，铺子咋办？”

郑大风忍不住笑道：“空着呗。灰尘药铺嘛，吃灰不也正常。”

她微微红脸，“不然钥匙给我，我帮你打扫，屋子没点气儿，容易坏的快，多可惜。”

郑大风摆手道：“不用不用，真不用，谢谢姑娘你啊。”

郑大风看了眼天色，大太阳的，却说天色不早了，还要回去收拾行李。那位姑娘咬着嘴唇，看着拎着板凳，落荒而逃的佝偻汉子，突然问道：“郑掌柜，都不问问我姓什么吗？”

郑大风到底没那脸皮装聋子，只得停步转过，“敢问姑娘姓什么？”

姑娘展颜一笑，“我吃生姜，所以姓姜！”

郑大风愕然。

这话应该怎么接？

只看先前一次次走来走去却不会开，就知道这位姑娘是懂礼数、不纠缠的温婉，今天也不例外，侧过身，施了一个万福，“希望郑掌柜一路顺风。”

郑大风便笑着挥挥手，与她告别。

是个好姑娘。

这天夜幕里，在老龙城外的北郊。

一座小小的崭新坟，小坟包上还有用小石块压着的几张鲜红挂纸。

佝偻汉子蹲在坟前，烧了一本书，然后在坟前摆出十盏小油灯，里边灯油漆黑，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煞气息，只是却无灯芯。

这如何点灯？

一尊凭空出现，对着那些油灯一次次弹指，十盏油灯依次点亮，细看之下，寸余高的灯芯极其古怪骇，竟是形模样的一缕青烟，面容狰狞扭曲，像是在承受着魂灼烧、如肌点点滴滴融为灯油的莫大苦难痛楚。

十盏灯的灯芯，分别是某个的三魂七魄。

身犹在。

魂魄却已经被这尊以歹毒术法一一拘押而来。

汉子对此无动于衷，只是蹲在那边，对坟轻声说道：“怕你瞧着觉得渗，会害怕，我等灯灭了再走。”

————

夜色中，孙氏祖宅那边，孙嘉树独自一，沿着河岸独自散步。

孙家老祖哪怕已是元婴地仙，这些天依然长吁短叹，悔恨不已。

反而是孙嘉树安慰老祖宗，这等福缘，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只当是孙家确实没有这种偏财运好了。

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哥出现在孙嘉树身边，无声无息，即便是孙氏老祖和三位金丹供奉，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气机涟漪。

孙嘉树见到这位之前帮他解开心结的高，立即作揖道：“拜见范先生。”

那次设计陈平安一事，孙嘉树不但差点与陈平安结仇为敌，还差点失去了刘灞桥这么个至好友。

正是眼前这位不知年龄是几百岁？一千岁的世外高，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孙嘉树，说了一番言语，指点迷津，让孙嘉树茅舍顿开。

“走在路上，还算颇有建树，就只是给某颗石绊了一下，狠狠摔了一跤，吃了苦，这就能说明你走错了道路？”

“陈平安走的大道很好，就能说明你孙嘉树所走之路，不好？非此即彼，如此幼稚，还打什么算盘，做什么生意？”

“别的大道再好，那也是别的道路，不妨埋做事，但问耕耘莫问收获，偶尔抬，左右看两眼其它路上的物风光，就够了。”

金玉良言，千金难买。

那个看面相比孙嘉树还要年轻的“高”，只说自己姓范，却与老龙城范氏几乎没有关系。

孙嘉树凭借直觉，对此信不疑。

此微笑道：“老龙城接下来其实就只有三家了，苻畦，或者说是那个王朱的苻家，范峻茂，也可以说成是老君的范家，最后一家，你们孙家占一半，其余丁方侯加在一起，大致占一半。此次北上，任重道远，再接再厉。”

孙嘉树点道：“我孙家一定不会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笑了笑，“千载难逢？不止哦。”

孙嘉树有些怔怔出，除了咀嚼这句话的意，还想到了那天暗中为陈平安送行。

那个身穿白袍、背负长剑的年轻，在渡船升空后，似乎才从流后方看到了自己。

他非但没有视而不见，竟是抱拳辞别，最后高高抬起手臂，伸出了大拇指。

孙嘉树，微微一笑。

那会儿是如此，这会儿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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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兴崛起的王朝皇宫内。

有一对师徒走在两堵高大墙壁之间，容貌俊美的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