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赶路。

去了绿桐城，牵了马，只可惜那间包子铺已经关门，就是不知道是难以为继，还是过年休业，等到过完元宵节再开张。

陈平安是在路上过的年。

就在马背上。

悠然自得。

不以为苦。

刚好在正月初一这天找到了等候已久的曾掖和马笃宜。

陈平安休息了一天，在初二这天启程，三骑绕着书简湖地界边境，一路南下。

最后在一座渡船早已停歇许久的仙家渡，陈平安说要在这边等一个，如果一旬之内，等不到，他们就继续赶路。

曾掖和马笃宜修行之余，就一起跑去逛仙家渡，店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

马笃宜逛过之后，就说不能再看了，不然越看越揪心，会觉得自己太穷。

陈平安便给了曾掖和马笃宜每一颗小暑钱，说这是新年红包。

曾掖没好意思收下，怎么都不答应，马笃宜是个不跟陈先生半点虚假意的，还询问能不能把曾掖那颗也一并给她。

陈平安笑道：“不嫌银子压手，对吧？”

马笃宜小啄米。

陈平安当然没答应，收回那颗小暑钱，“不好意思，我也不嫌银子压手。”

曾掖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给马笃宜一手肘敲中，疼得他直呲牙。

在仙家渡，等了接近一旬光。

这天黄昏，一艘渡船竟然有胆子停靠渡，只是当各路修士看到渡船上边的那面旗帜后，便恍然。

狗的，是那大骊蛮子的战旗。

陈平安领着那个返回客栈，曾掖和马笃宜色尴尬。

因为是顾璨。

曾掖是纯粹害怕顾璨。

马笃宜则是心中忧虑，因为顾璨在这个时候出现，真不是什么好事。

许多物鬼魅的遗愿，原本在陈先生这边，行得通。极有可能一见到顾璨本，就会当场反悔，甚至心中愤恨加剧，不少物都有可能直接变成彻底失去灵智的厉鬼，到时候就又要白白挥霍陈先生的符箓了。

陈平安当晚让曾掖从大书箱里边搬出下狱阎罗殿，放在自己屋内桌上。

屋内只有顾璨。

曾掖和马笃宜都返回各自房间，然后马笃宜天荒找到了曾掖，两个坐在一起发呆。

后半夜，陈平安轻轻敲门。

马笃宜快步跑去开门后，陈平安示意他们都坐下，自己也落座后，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你们想啊，再难，能有我们最开始的时候难吗？”

曾掖嗯了一声。

马笃宜也轻轻点。

陈平安笑问道：“陪着我这么个，是不是很累？”

曾掖使劲摇。

马笃宜白眼道：“心累死了。”

曾掖怯生生道：“马姑娘，你还怎么死啊。”

陈平安忍住笑。

马笃宜难得在曾掖这边吃瘪一次，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曾掖一脚。

陈平安双手笼袖，靠着椅子，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就眯一会儿，你们不用管我。”

睡去之前。

陈平安想着，不知道家乡那边，那些自己在乎的，都还好吗？

除了家乡龙泉郡，这座天下，还有别处天下和与那座福地，一年新春时节，也还好吗？也有那处处杨柳依依，春暖花开吗？

陈平安缓缓睡去。

有些微微鼾声。

看来是真困了。

曾掖原本以为最跟陈先生拆台的马笃宜，会取笑陈先生呢。

但是当高大少年转望去，却发现那位马姑娘，抽着鼻子，泪水盈盈。

少年不解，陈先生不就是睡觉有些呼噜声嘛，马姑娘你至于这么伤心？

————

龙泉郡。

泥瓶巷一户主其实远游未归的小宅子。

大年三十夜那天，新的春联、福字还有门，都已有一丝不苟地张贴完毕。

不但有一大桌子极其丰盛的年夜饭，厨子还是个远游境武夫，一个夹筷子吃菜、年岁更长的老，更是个曾经差点跻身武境的十境武夫，一位风采若的白衣男子，则是大骊的北岳正。

还有一个寄居在仙遗蜕中的鬼。

死皮赖脸坐在主位上，却是个黑炭丫，说是替他师父坐的，谁都不许争，家有家规，师父不在，她这个开山大弟子，就得挑起规矩来。

此外还有一位蹲在长板凳上的青衣小童，和一旁规规矩矩的裙童。

吃过了年夜饭，崔姓老率先离开宅子，魏檗和朱敛一起出门游历，随便逛逛小镇。

还是有三个“小家伙”，一起围着火炉守夜。

天亮后，泥瓶巷祖宅外，竹噼里啪啦。

一个腰间刀剑错的黑炭丫双手抱胸，点点，表示比较满意，师父家的年味儿，还阔以的。

裴钱恪守师命，没有只顾着自己放一早上的竹，不然就她那脾气，恨不得吵醒整个小镇百姓。

裴钱放过了竹，大手一挥，“走，打架去！”

裙童没凑热闹，就要看家。石柔更懒得陪着裴钱胡闹，她来到龙泉郡后，也就跟裙童亲近一些。

青衣小童颠颠跟上裴钱，唯恐天下不。

青衣小童，在初次见到那个佝偻老和黑炭丫后，觉得自己作为落魄山的前辈高，必须有点架子才行，便一直压着跳脱子，每天装着老气横秋，很是累，这让裙童很不适应。

后来发现那个小黑炭根本听不懂自己讲啥，就是瞪大眼睛发呆犯傻，他便彻底放开手脚，带着她一起疯玩，骑着那条腹生金线的黑蛇，翻山越岭。

跟裴钱相处久了，青衣小童心中那点萦绕不去的惆怅和失落，无形中淡了几分。

至于朱敛，见过了崔姓老，很恭敬，但也仅是如此。

在裴钱眼中，好像老厨子一到龙泉郡，就失去了马功。倒是与那个相貌俊美得无法无天的山老爷，很聊得来，经常去披云山登门做客。

裴钱带着青衣小童在大街小巷“走门串户”，结果很是失望。

竟然无一对手胆敢出来一战。

裴钱一跺脚，“真没劲！”

青衣小童嘿嘿笑道：“不是还有那条窜的土狗嘛，找它去！”

裴钱犹豫了一下，“正月初一的，不太好吧？”

青衣小童揉着下，“也对。那就明儿再说？”

裴钱点点。

裴钱所谓的“打架”，其实是小镇巷弄里放养的那些大白鹅，真是嚣张至极，个顶个的欺生。

那么大一条巷子，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都不行？非要啄我？难道不知道挑衅高手，是要付出血泪的代价吗？

先前第一次狭路相逢，裴钱和那位劲敌，双方斗智斗勇，终于给裴钱一把抓住那只大白鹅的脖颈，原地旋转数圈，大喝一声走你。

晕晕乎乎。

不曾想那只大白鹅越挫越勇，扑腾着翅膀又来厮杀，裴钱也找到了窍门，一次次得手，一地的雪白鹅毛，给她捡了起来，用铜钱做了只毽子。

久而久之，它们只要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