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沙哑道：“小公子，廖小子说得差不离。”

老者冷哼一声。

按照双方悬殊的岁数，给这老婆娘说一声小子，其实不算她托大，可自己毕竟是一位战阵厮杀出来的金身境武夫，老婆姨仗着练气士的身份，对自己从来没有半点敬意。

那个来自一个大观王朝江湖大派的汉子，搓手笑道：“魏公子，不然我下去找那个沐猴而冠的年轻武夫，试试他的浅，就当杂耍，给大家逗逗乐子，解解闷。顺便我壮胆讨个巧儿，好让廖先生为我的拳法指点一二。”

他所在门派，是大观王朝南方江湖的执牛耳者，门中杂七杂八的帮众号称近万，掌握着许多与漕运、盐引有关的偏财，财源滚滚，其实都要归功于铁艟府的面子，不然这钱吃不进肚子，会烫穿喉咙的，门中亦是有一位金身境的武学大宗师，只不过私底下说过，自称对上了那个姓廖的，输多胜少。北方江湖则有一位用剑的帮派，宗主加上弟子不过百余，就能号令北方武林群雄，那位喜好独自行走江湖的老宗主，是一位传说中已经悄悄跻身了远游境的大宗师，只是已经小二十年不曾有亲眼见他出剑，可是南方江湖中，都说老家伙之所以行踪不定，就是为了躲避那些山上地仙、尤其是骄横剑修的挑衅，因为一座江湖门派胆敢带个“宗”字，不是欠收拾是什么？

听到了那汉子的殷勤言语，魏白却摇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山下武夫，不比我们铁艟府的沙场将士，一个比一个好面子，我看那年轻武夫也不容易，应该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桩本该属于修道之的机缘，让那小水怪认了做主，所以这趟出门游历，登上了仙家渡船，还是忘不了江湖脾气，喜欢处处显摆，由着他去了。到了春露圃，鱼龙混杂，还敢这么不知收敛，一样会吃苦。”

那汉子一脸佩服道：“魏公子真是菩萨心肠，仙气度。”

魏白笑着摇，“我如今算什么仙，以后再说吧。”

他突然转过，“不过你丁潼是江湖中，不是我们修道之，只能得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像那位行踪飘忽不定的彭宗主，才有机会说类似的言语了。”

与壮硕老者并肩而立在众身后门的老嬷嬷，嗤笑道：“那姓彭的，活该他成了远游境，更要东躲西藏，若是与廖小子一般的金身境，倒也惹不来麻烦，一脚踩死他，咱们修士都嫌脏了鞋底板，如今偷偷摸摸跻身了武夫第八境，成了大只一点的蚂蚱，偏偏还耍剑，门派带了个宗字，山上不踩死他踩谁？”

姓廖的壮硕老者冷笑道：“这种话你敢当着彭老儿的面说说看？”

老嬷嬷啧啧道：“别说当面了，他敢站在我跟前，我都要指着他的鼻子说。”

金身境老者懒得跟一个老婆姨掰扯，重新开始闭目养。

那个武夫身份的汉子半点不觉得尴尬，反正不是说他。便是说他又如何，能够让一位铁艟府老供奉说上几句，那是莫大的荣幸，回了门派中，就是一桩谈资。

魏白伸手扶住栏杆，感慨道：“据说北方那位贺宗主，前不久南下了一趟。贺宗主不但天资卓绝，如此年轻便跻身了上五境，而且福源不断，作为一个宝瓶颈那种小地方的修道之，能够一到咱们北俱芦洲，先是找到一座小天，又接连降服诸多大妖鬼魅，最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座宗字仙家，并且给她站稳了脚跟，还凭借护山阵法和小天，先后打退了两位玉璞境，真是令往！将来我游历北方，一定要去看一看她，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值了。”

那春露圃照夜堂的年轻修，难免有些心郁郁。

只是很快就释然。

因为魏白自己都一清二楚，他与那位高不可攀的贺宗主，也就只是他有机会远远看一眼她而已了。

魏白突然凑近身边子，轻声道：“青青，天上月是天上月，眼前是眼前，我心里有数的。”

年轻修顿时愁眉舒展，笑意盈盈。

一楼船栏那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脏东西还在栏杆上欢快飞奔。

至于那个一袭白袍微有泥垢尘土的年轻，依旧在那边附庸风雅，摇动折扇。

魏白突然会心一笑。

二楼别处，竟然有终于觉得碍眼，选择出手了。

魏白皱了皱眉。

那一缕灵气凝聚为袖箭的偷袭，本该打在那黑衣小丫的腿上，击碎膝盖后，被那穿透骨的袖箭劲一带，刚好能够开渡船飞掠的那点浅薄阵法屏障，外瞧着，也就是小丫一个没站稳，摔出了渡船，然后不小心摔死而已。这艘渡船那边，都不用担责任，自己走栏杆摔死，渡船一没晃二没摇的，怪得着谁？

只可惜那一道隐蔽的灵气袖箭，竟然被那那白衣书生以扇子挡住，但是瞧着也不轻松好受，快步后撤两步，背靠栏杆，这才稳住身形。

魏白摇摇。

原来真是个废物啊。

先前幸好没让身边那个狗腿子出手，不然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是自己和铁艟府丢脸。这趟春露圃之行，就要糟心了。

那白衣书生一脸怒容，高声喊道：“你们渡船就没管管，二楼有行凶！”

黑衣小姑娘赶忙停下，跳下栏杆，躲在他身边，脸色惨白，没忘记他的叮嘱待，以心湖涟漪询问道：“比那黄袍老祖还要厉害？”

白衣书生没有以心声言语，而是直接点轻声道：“厉害多了。”

只不过厉害不在道行修为，心坏水罢了。

小姑娘有些急眼了，“那咱们赶紧跑路吧？”

白衣书生突然变了色，一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合起折扇，微笑道：“我们今天跑了，由着这帮祸害明天去害死其他？世道是一锅粥，那些苍蝇屎，就该钓上钩来，丢出去，见一颗丢一颗。还记得我们在江湖上遇到的那拨吗？记得我事后是怎么说的吗？”

小姑娘想了想，点点，“你说当灾难真的事到临了，好像都是弱者。在这之前，又好像都是强者，因为总有更弱的弱者存在。”

先前他们一起缓缓登山，据当地百姓说那座山上最近有古怪，他们就想去瞅瞅。

在僻静山路上，遇到了一拨快马饮酒的江湖豪侠，意气风发，言语高声，说要宰了那怪才好扬名立万。

不知为何，当时走在道路中间的白衣书生没有让路，然后就被一匹高大马给直接撞飞了出去，骑马之放声大笑，马蹄阵阵，扬长而去。

不过当时她倒是没担心。

一个能活活打死黄袍老祖的剑仙唉。

而且当时都没使出被他养在酒壶里的飞剑来着。

可她就是觉得生气。

她当时忍不住张开了嘴，结果已经被白衣书生站在身边，轻轻按住了她的脑袋，笑着说没关系。

之后他们两就看到那拨江湖武，给一位身高两丈獠牙怪给堵住了路，它当时嘴上还大嚼着一条胳膊，手中攥着一位男子血模糊的尸体。

黑衣小姑娘大致瞧出死了的，正是那个一马当先撞飞白衣书生的那个坏蛋。

最后她躲在白衣书生的身后，他就伸出那把合拢的折扇，指向那戾吃的魁梧怪，笑道：“你先吃饱了这顿断饭再说。”

那拦路怪竟是丢了手中尸体，想要往密林处逃窜。

那些早先吃饱了撑着要上山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