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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行来，数典发现了一件怪事。

不知为何，好像马苦玄与父母关系很一般，并非仙有别的那种疏离，就好像从小就没什么感，去了山上修道之后，双方愈发的疏且远，而那对夫，好像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欣喜绪当中，对于光宗耀祖的儿子，他几乎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的沉默寡言，夫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像自家儿子如此高高在上，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夫二，那个寻常豪绅装束的男子，透着一豪绅巨贾的，，生了一双桃花眸子，姿色却算不得出彩，看的眼，哪怕脸上带着笑，依旧透着丝丝冷意。

一路上，有些不长眼又运气不好的与怪，都死了。

马苦玄好像有意拣选了那些有路可走却穷山恶岭的山水路程，要拿那些流寇、怪打杀了，以此排解心中烦闷。

在这期间，她的师门修士，第二次前来救她。

第一次是祖师带亲临，向马苦玄兴师问罪，被马苦玄亲手打杀十数，就当着她的面，碾死蝼蚁一般。

马苦玄出手之前，要她做了第二个选择，是自己活，还是救他们之死。

若是答错了，她就要死。

数典答对了。所以那些死了。

这一次，是一位有望与她成为山上道侣的同门师兄，与他的山上朋友赶来，要救她离开水火热。

马苦玄又让她做选择，是做那亡命鸳鸯，还是独自苟活。

数典还是要活。

于是那位她一直以为自己着的师兄，与他的几位朋友，又都死了，毫无悬念。

当时大雨泥泞，数典整个都已经崩溃，坐在地上，大声询问为何第一次自己求死，他马苦玄偏不答应，之后两次，又遂了她的心愿。

马苦玄当时一身长衫不沾丝毫雨水，对她笑道：“本就是要你生不如死，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的不理解，便是一位仙子，今天却要坐在烂泥里可怜哀嚎的原因，什么时候理解了，就可以活得轻松惬意，往种种，根本不值一提。”

马苦玄一把抓住她的颅，将她摔到马背上，“当婢的，以后再有不敬，便割舌，下不为例。”

车队在雨幕中继续赶路。

春末时节，阳光和煦。

马苦玄在马队最前，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心中默默计算着宝瓶洲有哪些蹲茅坑不拉屎的上五境修士。

大骊国师，绣虎崔瀺，不算，这位老先生，的的确确是那做大事的。

躲在大骊京城多年，那位墨家分支的巨子，硬生生熬死了阳家陆氏修士，也算本事。

那十二艘名副其实的山岳渡船，马苦玄亲眼见识过，抬望去，遮天蔽，渡船之下方圆百里的间版图，如陷夜，这便是大骊铁骑能够快速南下的根本原因，每一艘巨大渡船的打造，都等于是在大骊朝廷和宋氏皇帝身上割下一大块，不但如此，大骊宋氏还欠下了墨家中土主脉、商家等中土大佬的一大笔外债，大骊铁骑在南下途中的刮地三尺，便是秘密还债，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还清债务，不好说。

那个名叫许弱的墨家游侠，不容小觑。

北俱芦洲的天君谢实，已经动身返回，继续留在宝瓶洲，毫无意义，况且听说这位天君有后院起火的嫌疑，再不返回北俱芦洲，会闹笑话。

其余的，好像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存在，死了，灵气重归天地，活着，就是会些仙法的山上窃贼，吃进便不吐出的守财。

诰宗的天君祁真，连贺小凉这种福缘厚的宗门弟子都留不住，将她打断手脚留在诰宗，当一只聚宝盆不好吗？

从玉圭宗搬迁过来的下宗真境宗，一鼓作气吞并了书简湖后，风正盛，不过那姜尚真很会做，堂堂宗主，竟然愿意夹着尾做，宗门弟子与外界起了任何冲突，根本不问缘由，全是自家错，祖师堂那边家法伺候，好几次都是帮着结仇门派，主动送去，这才免去了许多麻烦和隐患。

宫柳岛野修刘老成，是玉璞境，截江真君刘志茂也境了，成为第二位上五境野修，当然，如今都算是真境宗的谱牒仙师了。

风雪庙那位貌若稚童的老祖师，已经数百年不曾下山，倒是在正阳山与风雷园的双方厮杀当中，露过一次面。

真武山那边的某位子修士，比同为宝瓶洲兵家祖庭的风雪庙老祖，还要沉寂，不过众多弟子倒是在大骊边军当中，一直很活跃。

一直躲在重重幕后的云林姜氏的家主。

宝瓶洲历史上第一位上五境祇，披云山魏檗。

朱荧王朝那位至今都没有现身的上五境剑修，不知道是闭关死了，还是选择继续隐忍。

至于大隋王朝那个说书先生，如今待在披云山当那阶下囚，护着一位高氏皇子，真不是马苦玄看不起这个老家伙，除了一个玉璞境的境界，还剩下点什么？

最后马苦玄想起了泥瓶巷那个泥腿子。

马苦玄在马背上睁开眼睛，十指错，轻轻下压，觉得有些好玩，离开了小镇，好像遇到的所有同龄，皆是废物，反而是家乡的这个家伙，才算一个能够让他提起兴致的真正对手。

不知道下一次手，自己需不需要倾力出手？

估计依旧不用。

这就有些无趣了。

马苦玄又闭上眼睛，开始去想那中土洲的天之骄子。

至于身后那个婢，总有一天，她会悲哀发现，不知不觉，报仇之心全无，反而有朝一，她就要由衷觉得待在马苦玄身边，就是天底下唯一的安稳。

到了那个时刻，也就是她该死的时候了。

马苦玄还会留下她的一部分魂魄和记忆，凭借某些连真武山老祖都无法掌握的失传秘法，循着那点蛛丝马迹，找到她的投胎转世，时机到来，就还给她记忆，让她生生世世不得解脱，一次次转世为，一次次生不如死。

那个陈平安，只要敢报仇，只会比她更惨。

但是在陈平安寻仇之前，他马苦玄不会多做什么，毕竟当年是他们马家有错在先。

他马苦玄再心狠手辣，还不至于滥杀无关，只不过世上多有求死，不凑巧惹到了他马苦玄，他便帮着送一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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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上，一大清早，裴钱就准备好了大大小小的家当，她马上就要出一趟远门！

因为昨天那老儿告诉她，“背好小竹箱，带好行山杖。去你家乡，一起游学去，别担心，就当是陪着老夫散散心，练拳这种事，以后再说。”

裴钱当时刚嚷着“崔老今儿吃没吃饱饭”，然后就推开二楼竹门，要铁了心再吃一顿打。

反正撂不撂一两句英雄豪气的言语，都要被打，还不如占点小便宜，就当是自己白挣了几颗铜钱。

结果一袭青衫也没光脚的老子，就来了这么一句。

裴钱还有些不自在来着，紧接着便又回了一句，“老厨子走了，可是山上还有暖树丫管咱们饭啊，再说了，饭桌上我也没抢你那一碗吧？”

崔诚差点没忍住再给这丫来一次结结实实的喂拳。

最近这些天，崔诚经常露面，也会上桌吃饭。

崔诚只说了一句话，“下楼一边凉快去。”

裴钱却眼珠子急转，硬是磨磨蹭蹭了半天，这才大摇大摆走出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