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所以在摇曳河畔风餐露宿，早已自然而然。

终于到了那座香火鼎盛的河祠，裴钱和李槐花钱买了三炷寻常香，在大殿外烧过香，见到了那位双手各持剑锏、脚踩红蛇的金甲像。

河老爷的金身像极高，竟是比家乡铁符江水娘娘的像还要高出三尺，还要再加一寸半。

裴钱记一直很好。

所有事、景物，被她过目之后，不想就等于全然忘记，想起就清晰记起。

河祠攒动，香客如织，裴钱跟李槐在流当中，很不显眼。裴钱和李槐跨出大殿门槛后，继续往后走，河祠占地广袤，殿阁众多，可以逛的地方不少，裴钱在路上皱了皱眉，让李槐快步跟上，然后裴钱以行山杖开道，站在了一位悍少年和老叟之间，后者牵着个小孩，老正在为孩子讲述这河祠的种种闻异事，那少年被一根青竹行山杖撞开了手臂，并不吃疼，但是坏了好事，见那消瘦少始终站在老翁和自己之间，他笑了笑，竟是走到了老前边，裴钱上前一步，轻轻一撞少年肩。

那少年身形不稳，横移数步后，呲牙咧嘴，见那微黑少停下脚步，与他对视。

少年咧嘴一笑，“同道中？”

他往前缓缓而走，那个手持绿竹、背书箱的少就与他就好像并肩而行。

裴钱轻声说道：“先前你已经从一位富家翁身上得手了那袋银子，可这老，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那双靴子的磨损，就知道身上那点钱财，极有可能是爷孙两烧香许愿后，返乡的仅剩车马钱，你这也下得了手？”

少年笑道：“你管得着吗？兜得住吗？既然是同行，那你就该知道，老子既然能够在这边开灶，肯定是有靠山的。你信不信出了河祠，走不出十里地？晓不晓得这条摇曳河里边的鱼儿为何个大？吃吃饱的！”

裴钱继续说道：“看你摸东西的手法，既然都能够在身前偷东西了，根本不会缺银子，在这河祠里边，你就算不积德行善，偷那富金银首饰也就罢了，可你总不能太缺德，偷些极有可能害命的钱财吧？”

少年说道：“你是铁了心要坏我好事？”

“坏你好事？偷摸狗，自己心里没数，好坏不分吗？”

然后裴钱说道：“举三尺有明，你小心薛水真的‘水发火’。”

少年嗤之以鼻，“走着瞧。我在门外等你，我倒要看看你能躲这里多久。”

裴钱点道：“试试看。”

李槐一雾水跟在裴钱身后。

见那悍少年冷笑着转身离开，裴钱还提醒道：“进了道观寺庙烧香，尽量少走回路。”

少年呸了一声，快步离去。

李槐问道：“蟊贼？”

裴钱点道：“年纪不大，是个老手。”

李槐担忧道：“看样子那家伙是要堵咱们的门？咋办？这座河祠有没有小门侧门可走？”

裴钱摇道：“没事，对方不敢在祠庙门闹事，只会挑选摇曳河僻静处动手。到时候我们不走邻河小路，走那大路。”

后殿那边一幅黑底金字楹联，对联的文字内容，被师父刻在了竹简之上，以前晒竹简，裴钱看到过。

心诚莫来磕，自有德庇佑；为恶任你烧香，徒惹水发火。

裴钱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李槐站在一旁，只是觉得楹联内容有趣。难怪先前裴钱劝诫那少年小偷，小心水发火。

两离开河祠后，一路无事，赶在夜前，到了那座渡，因为按照规矩，舟子们夜就不撑船渡河了，说是怕打搅河老爷的休歇，这个乡俗流传了一代又一代，后辈照做就是。

病重求医，士子赶考，投河自尽。这三种，渡船舟子一律不收钱。第一种，是不能收，伤德。第二种，是积攒香火。最后一种，则是不敢收。

裴钱眯起眼。

来了。

裴钱瞥见远处一伙，看样子是在守株待兔，其中那少年正对自己指指点点，七八个青壮汉子大步走来，一身材高大，捏着拳，咯吱作响。

瞅着挺吓的。

裴钱对李槐说道：“站在我身后。”

李槐说道：“赔礼道歉送钱，摆平不了？”

裴钱说道：“摆平不了，混江湖，要面子，面子比钱值钱，不是光讲虚名，而是很多时候真的能换钱。何况也不该这么摆平，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财消灾的事。”

李槐说道：“那我能做啥？”

裴钱道：“万一我打不过，你就自称是涌金书院的读书，对方肯定不信，但是动手揍你，估计会收着点气力，怕把你打死。”

李槐说道：“那你小心些，一旦吃不住疼，就换我来顶上。”

这场风波，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裴钱的多管闲事，才招来的麻烦，但是对李槐来说，不会有此念，更不会埋怨裴钱。

一伙将裴钱李槐围起来，那少年煽风点火道：“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片子，不但坏了我在河祠的一桩大买卖，本来得手，最少该有个二十两银子，我报上咱们的帮号后，要她识趣点，她竟然还扬言要将我们一锅端了，说自己会些实打实的拳脚功夫，根本不怕咱们的三脚猫把式。”

那为首汉子一掌推开那摇钱树的伶俐少年，对那少笑道：“小丫，你拳脚果真如此厉害？”

骸骨滩，摇曳河，历来多仙游历至此，异士极多。

只不过眼前这两个背竹箱的，就算了吧。

裴钱摇道：“半点不厉害。”

她随即补充了一句，“但是你要问拳，我就接拳。”

四周哄然大笑。

这个瘦瘦小小的少，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那汉子快步向前，靴子挑泥，尘土飞扬，砸向那少面门。小姑娘反正长得不咋的，那就怪不得大爷不怜香惜玉了。

裴钱纹丝不动，挨了那一拳。

那汉子出拳一手负后，点道：“我也不是不讲江湖道义的，今天就给你一点小教训，以后别多管闲事。”

汉子大手一挥，喊离开。

那些刚刚开始喝彩的家伙，被大哥这么一个折腾，都有些摸不着脑，尤其是那少年没能瞧见微黑少的倒地不起，更是大失所望，不晓得自家大哥的葫芦里，今儿到底在卖什么药。

等到走出数十步之后，那少年壮起胆子问道：“大哥？”

那汉子满大汗，左手捂住右腕，浑身抖索，满脸痛苦色，颤声道：“碰上硬、硬钉子了，老子手……手断了，你个害，给老子等着……”

那少年心中叫苦不迭。

众一个眼花，那背竹箱的少已经拦住去路，以行山杖拄地，与那双手立即负后的汉子沉声说道：“家有家法门有门规，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你们小绺有小绺的路数，我不知道骸骨滩这边风俗如何，但是寺庙道观之内不行窃，我家乡那边历来如此，不然就会是一辈子只有他半辈子的下场。先是你手底下的，在河祠庙内，偷那会误命的钱财，然后是你那一拳，若是寻常子，一拳下去，就要重伤不说，还要坏了子面容，你这一拳，更不合规矩。哪怕是江湖武夫相互问拳，年龄长者与晚辈切磋，第一拳，从来不该如此心狠，对，拳术不，关键是心狠。”

裴钱自顾自点